那就惯着吧。
何时律坏笑着朝江修点了点,接了。
等何时律拿着一堆卷子去收下一个人的作业,江修从后面拽住凌初一的衣领,用力将人一把提了起来。
凌初一转头看他,脸色臭得像要吃人。
江修“哟”了一声:“一个假期不回你爸爸消息,收假第一天就来给我上坟?”
凌初一:“……”
江修没再逼问他到底怎么了,而是把那两个三明治往他桌上一放:“你书包长早餐了。”
凌初一一怔。
“我书包?”
那种奇异的阴冷感和恐慌感有所减退,凌初一按了按藏了校服袖子里的手,皱眉。
江修支着个下巴看他,眼中情绪不明。
刚想开口,就看见凌初一抓了一个三明治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江修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去?”
“卫生间。”
江修看着凌初一走远的背影:“……”
没点味难道吃不下去?
凌初一这一走,就没回来。
字面意思上的没回来,这货直接逃学了,等江修满脸苦大仇深从班长手中接过准考证时,才感叹了一句这家伙是真不惜命啊。
他们学校高二和高三两个年级实行“轮班制”,怎么个轮法呢,就是学生按成绩和排名分班,也按成绩和排名“换班”,以期中和期末考试为标准,按成绩排名上下变动班级也相应变动,后退者到后面的班,进步者进前面的班。
从高到低,从一班到五班。
啊没错他们文科只有五个班,高二分文理时一大票人选了理,最后文科生只组够了文(1)到文(5)五个班,外加一个编外“复读班”。
五个班也得轮,凌初一这家伙的光辉事迹之一就包括高二一年的四次轮班,他凭实力走遍了文(1)到文(4)四个班。
对了,文(5)常常因为学风太差纪律太差,成绩不好素质参差不齐等等等等,经常被大家忽略,暂且不提。
到了高三,考虑大家需要稳定下来好好复习,学校决定只换两次班,上学期一次,下学期一次。
而在一个月的适应高三后,国庆收假回来的今明两天,就是高三上学期的分班考试。
然后凌初一这家伙漂漂亮亮地给人翘了。
想到一班班主任——江湖人称小柏老师,人至中年就已岌岌可危的头发,江修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他和凌初一高一的班主任就是小柏,小柏和凌初一父母的朋友是故交,属于“远程”看着凌初一长大那类的,人家特意给小柏打电话交代了一声。
于是小柏开学第一天见到凌初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沈昭那家伙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送我一个礼物……原来是你啊。”
然后凌初一朝他甜甜一笑:“柏老师好!”
从初中就认识凌初一的江修:“……”
好个屁好。
柏杨当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好好好。”
正值壮年的小柏从那天说了“好”开始,肉眼可见的衰老了。
高二文理分科,小柏不放心,特意把他俩叫去办公室:“你俩这成绩,进理(1)班准没问题,理(1)班主任是我老同学,我都打过招呼了,进去跟人家好好学学,上点心。”
他俩满口答应。
然后小柏就在自己文(1)班的名单上见到了他俩。
开学那天真挺尴尬的,小柏看着他们,他们看着小柏。
小柏:“……”
凌初一和江修:“……”
班里还有好几个熟面孔,有嘻嘻哈哈不知死活过来和他们打招呼的——没错就是何时律,张口就是一句:“嘿呦,怎么我们物理竞赛种子选手也在这?舍不得你便宜儿子凌初一?”
何时律转头,又看到了小柏。
于是——
小柏:“…………”
凌初一和江修和何时律:“…………”
当然,物理竞赛种子选手说的并不是凌初一,而是江修。
江修理科成绩好,逻辑思维强,谁都觉得他会成为下一个“竞赛保送生”。
然后江修把自己打包送来了文(1),附带大麻烦凌初一一个。
小柏“逼问”他们原因,凌初一就懒懒往后一靠,顺势坐在了课桌上,一只脚踩着桌前横杠,另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地。
大男孩笑得毛茸茸的,像一只无害的小兽:“当然是因为舍不得您,小柏老师。”
小柏当然一个字没信,暗自琢磨一定要让这俩祖宗分开,苦思冥想后把班长拎去给凌初一当同桌了。
文(1)班的班长叫蒋御楠,是个极富个性的漂亮大小姐。蒋御楠从高一就开始追凌初一,女孩子明艳热烈,笑起来时笑声里自信张扬的快乐可以溢出教室,她的喜欢坦坦荡荡又可可爱爱,凌初一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所以这怂货踩着“轮班制”这一青云,快快乐乐遁了,一遁就是一整年。
徒留小柏看着他考一次试换一个班,发际线一点点后移。
最后小柏忍无可忍站在文(4)班门口:“凌初一你给我滚回来!”
高二结束的那次期末考试,凌初一终于“正常发挥”,准备高三“快乐回归”——
个屁。
今年八月份高三开学那天,凌初一才从文(4)收拾东西回到文(1),小柏把江修的座位特意调回去:“凌初一,我把江修还你,江修在哪你在哪,你老人家高三给我在文(1)好好待着,不要乱跑好不好?”
凌初一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他两指合并,在自己太阳穴处轻轻一点,对着小柏比划了一下:“江修说他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