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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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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己诚把他放在了东华门旁边的筒子河路上,吴桐闷闷不乐的问他:“这是侧门啊,你怎么不把我放到正门呢。”

想的挺美,胥己诚摘下墨镜,豪不留情骂道:“你丫坐的又不是红旗,快滚。”

得嘞,吴桐冲他们挥一挥手,胥己诚关上了车窗。

“嘿!”

吴桐眼睁睁看着对方挑衅的行为,还半点脾气没有,窝了一肚子气往正门走去。

雷克萨斯驶出南池子大街,拐到了长安街上,官是言聚精会神的望着从眼前经过的天安门广场,不论从这里走过多少次,依然激情澎湃。

他感叹道:“首都,就属长安街最威严最壮观了。”

程少臣给了他个白眼,说的什么狗屁废话,主席头像在上面摆着能不威严么,政治中心所在能不壮观么。

官是言忽然正儿八经道:“你别笑我,你们北京人可能从小看多了早就习惯了,但我小时候只能在课本上电视上见到天安门,那会儿就觉得真是气势恢宏、庄严肃穆。天安门在我们这些外地人心里的地位无法撼动,不信你问问吴桐,他最喜欢的地方绝对是天安门。别人都说北京人多交通拥堵,生活压力大,但我就觉得北京哪哪都好,我就想留在北京,天天能看天安门。”

程少臣:“那你不应该考北理当国防生啊,你应该直接当武警,能天天在天安门广场前站岗。”

官是言啧了一声,瞪他,“你真烦人,我这煽情着呢。”

“煽个屁,行了别感慨了,明儿哥就带你去天安门,让你登城门,行吗?”

提起这事官是言就想摩拳擦掌,“打进校门第一天起,你就说带我们游北京,他妈的两年过去了,这是第一次我和你一起经过天安门。”

程少臣惊了:“我靠这你都记着,你是没长腿还是残了,自己走不了路非让我带着你,我能带出个花来?”

官是言冷笑:“你就是那朵最丑的狗尾巴花。”

“你他妈又想去皇陵了?”

“要去也是你先去,傻逼。”

红绿灯,车停下来,胥己诚抬头望了眼后视镜,耐心耗尽,“再废话就滚下去。”

官是言挣开程少臣,对胥己诚说:“老狗你刚听见没,这傻逼说明天要带我去天安门呢,把吴桐叫上,你也一起呗。”

那位头都没回,冷漠道:“不去。”

“为什么?你又没事干。”

胥己诚不耐烦了,“我还要事事向你汇报?”

大热天又是大过节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去旅游景点,有病。

官是言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一个单身狗又不需要约会陪女朋友,你能有什么事?”

“你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还有没有点其它有价值的东西?”

“有你,算不算?”

“操。”胥己诚随手从中控台拿了个东西砸到他身上,“恶心死了。”

“哈哈哈。”

车停在了明晃晃的军事管理区牌子边,程少臣和官是言下车,胥己诚跟着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了几盒礼品递给官是言,说:“第一次去你老丈人家拜访怎么能空手呢,拿着吧。”

官是言第一反应,谁他妈是老子老丈人了?再一反应,一拍脑门,瞧他这猪脑子,一路上光顾着跟程少臣拌嘴了,都忘了买礼品了。还是胥老狗办事靠谱,暂且不计较他的嘴贱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从昨天到今天,他不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吗?

胥己诚淡淡的回了两字:“早上。”

哦,想起来了,早上吃完早饭后他们先回去的,他说有点事出去一趟。

官是言感动的想流泪,“狗啊,你能让我抱你一下吗?”

“滚,别逼我在部队大院门前揍你。”

官是言确实不敢在这造反,从他手上接过礼品后,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胥己诚:“你赶紧滚,别让我看见你就行。”

说完直接上了车,又半摇下车窗,看向程少臣,“带问好。”

程少臣笑的一脸慈爱,“会的会的,真不愧是爷爷的乖孙儿。”

回答他的,是从车窗伸出的中指和一骑扬尘。

官是言边走边想,有些人就是天之骄子,样样都比你行,不服不行。

说起来他们这个四人小分队里,胥己诚一直都是主心骨的存在,他们三个好像也习惯了有事就找他,他总是那个最细心,办事最周到的那一个。看起来最冷漠的男孩,实际最心软也最踏实。

他又想起了他们真正意义上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那段记忆了。

2008年的5月,他们大一下半学期,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菜鸟。

汶川地震爆发后,举国同哀,他家在成都,虽然父母恰巧去了广州旅游逃过了一难,可四川还有他许多的家人。

每天看着惨痛的视频和照片以泪洗面,无数次想翻墙从学校逃跑,但沈言丘一早就找到了胥己诚,让他们看住他。他不怕背处分,却也知道部队是有纪律的,要想成为未来的解放军军官,他要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服从。

地震后短短三天时间里,武警部队和解放军一共出动了高达16万的官兵,这些部队除了成都军区以外,都是来自全国各省的军区,其中包括各大战区特种兵、海军陆战队和空降十五军等20多个兵种。他们通过空中投送、铁路运送、公路摩托车甚至徒步的方式,昼夜兼程向灾区疾进。

在听到西南交大的国防生们在组织的调动下已奔赴灾区参与救援的那一刻,全国各地军校、综合类大学的国防生们纷纷请愿前往灾区尽一份力。他一趟趟跑沈言丘的办公室,也一次次被轰了出来。

那段时间,他无处发泄自己的悲痛,他们仨就陪着他一圈圈的绕着操场跑,直到筋疲力尽,直到泪水与汗水融为一体。

为了保证能更快的完成救援任务,这场地震几乎调动了各大军区的所有直升机,这是建国以来,兵力最多、规模最大以及速度最快的非战争军事行动,是任何一个其他国家的军队,都难以做到的。

胥己诚最先带头拿出了自己手头上能用的全部活期存款捐了出去,没走学校的集体捐款,而是私下打到了捐助平台。

他不是在乎别人背地里嚼口舌的人,只是因为尊重每个人的经济情况,怕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重新认识了这个看似最冷漠实则最善良的男孩。

万幸,他的家人都平安无事,但还是有那么多受苦受难的同胞在等待他们的帮助,于是他很认真的对他们仨说:“灾区还有那么多的受众群体,虽然学校不让咱们出去,但我想马上就放暑假了,那时候学校应该就管不住了。我想回四川,灾后重建工作也是需要志愿者的,能尽一份力是一份。”

离放假也没多少天了,家乡正缺人,他怎么可以视而不见苟且偷生。

吴桐问他:“不怕死吗?”

不论是平民老百姓,还是人民子弟兵和医护人士,多少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就是那不断上涨的死亡数字。

官是言笑了,“你怕死?怕死就不会当兵了,我们选择的本来就是最危险的那条路,我们不去谁去。”

当然不怕,祖国召唤,他们义不容辞。

程少臣第一个举手,“算我一个,我也要去。”

说完,他看向胥己诚和吴桐,意料之中的,那俩人也没有任何犹豫。

胥己诚拍拍官是言的肩,安慰道:“在我们的身后,有无数的战友,有强大的祖国,我们只需奋勇向前,没有后顾之忧。”

程少臣打趣道:“不得了了,你是不是最近从老沈和江老头那听了太多洗脑的话?思想觉悟快追上吴桐了。”

胥己诚操起桌上的筷子就砸向他,骂道:“滚蛋。”

这事,就这么定了。

假期第二天,胥己诚开了家里一辆越野,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说要去灾区,只说和同学自驾游,归期不定。

程少臣也开了辆切诺基,俩人汇合后先去木樨园批发市场采买了一大堆医疗物资,装满了后备箱,又去超市买了十几箱方便面、矿泉水和压缩饼干。在六里桥等着官是言和吴桐的到来,四人便直接从六里桥上了京石高速,直奔映秀镇。

从北京到石家庄,再到太原、西安,最后进入川蜀大地。全程1814公里,除了当天晚上在酒店休憩以外,路上没敢耽搁多余的一分一秒。

尽管早有准备去面对灾区的一片狼藉,可真到了这个地方,看到满目倒塌的房屋,荒凉的道路,四个大男生还是情不自禁的红了眼。

纸上得来终觉浅,尽管电视新闻反复播报灾区的画面,可真当他们站在了这里,那种强烈的触动和巨大的悲痛还是席卷了心头。

胥己诚在一所小学前停了车,这个小学早已成为一片废墟,只有那旗杆还坚.挺的竖立着,五星红旗还在迎风飘扬着。

他默默走过去,站在旗杆下,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转身,那三人也默契十足的,谁都没有说话,却都同时敬了个军礼。好像就在这一瞬间,他们恍然明白了身上那身军装的意义和将要承担的重任。

再次望了眼这片悲凉的废墟,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中华民族承载沉重苦难的沧桑历史。人间最温暖博大的友爱就在脚下的这片土地,心口最无比澎湃的勇气也都汇聚成一团只为重建更美好的家园。

对于官是言来说,四川是他的起点,北京则是他的归宿。

他在四川出生,在北京成长,四川赐予了他生命,北京赐予了他三位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挚友。

所以他深爱北京,深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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