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不是她的问题,写了几十年的钢笔字,突然就要换成了毛笔,当然不会好看!
他自小写毛笔字,所以一手的铁画银钩漂亮字体,凭什么笑她?
云初低头,敛了笑。
但李昀离还是觉得那嘴唇上扬得明显。
然而恼火并没能成功形成燎原之势,她用力将手里的纸团干净了,那点子没来由的不忿也便随之偃旗息鼓,于是开口淡淡:“你有什么事?”
然后她在侍君的脸上看见了一丝转瞬即逝的茫然。
“我……”云初咳了一声,赶紧换称呼,“奴……”
险些给他整不会说了。
每月的月末侍寝,她居然问他有什么事?
云初开始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李昀离,一个人的忘性怎么能这么大?
“过来坐。”
李昀离好险反应了过来,不动声色地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案。
夜里前来,以她和侍君此刻的关系,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侍寝来的!
见云初面色平静,依言走到桌案前跪坐下来,李昀离浅浅松了口气。
她注意到云初此刻的头发不是簪住的,只用了一段浅色发带,衣服也是宽松舒适的料子,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今日这装束很好。”李昀离又想起上次那半露不露欲说还休的装束,除了勾引人没有其他作用,于是加了半句,“比上次的好。”
“可是殿下从前,更喜欢上次的衣服。”
云初拢了袖子,低眉答。
“是吗?”
李昀离干笑了两声。
原主的喜好确实如此。
李昀离本人闲暇的时候也会刷一些帅哥的视频,美丽的身体的可欣赏性是非常高的,好在现代社会并不避讳这一点。
但李昀离能看帅哥,长公主不行啊!
这还是一个礼法森严的时代,对于云初来说,之前的那等于没穿的衣服得是多大的折辱啊!
听听,这充满怨气的口吻。
李昀离道:“孤以前轻狂,现在变了,已经不喜欢有违礼法的事了。”
哦,变了。
云初低着头。
“那殿下现在是更喜欢萧将军那样的么?”
李昀离:“?”
这什么话?
“萧将军身材魁梧,高九尺有余,又能领兵打仗,又能帮衬殿下,应当是殿下喜欢的吧。”
云初语气寂寂。
“不,等会儿。”李昀离扶额,再迟钝也能听出这话不对劲,她无奈问,“你很关心孤的喜好吗?”
这话怎么说得跟吃醋似的?
李昀离猜他是装的,毕竟他最后可是把原主给凌迟了的,恨成这样,怎么可能为她吃醋?
“关心啊。”云初点头,“毕竟奴除了殿下的喜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争取的了。”
李昀离笑容一僵。
“殿下喜欢奴的身体,故而奴得以出天牢,不至于受日日鞭笞之苦……”
他竟然真的细数起来,李昀离感到了一丝头大。
“殿下给奴做了新衣裳,管事便知道多给奴分一些吃穿用度。”
李昀离欲言又止。
“殿下要带奴去雍州,于是欺辱奴的外人也要掂量掂量。”
他语气悠悠,声音轻又浅。
“我的殿下啊,您的喜好,奴怎么能不关心呢?”
他说得极慢,言语恳切。
他知道这个女人爱听这种话,她喜欢自己以她为中心,把她奉若神明。
这场上辈子在几年后才发生的戏,他现在就可以演。
只是……
耳畔很安静。
李昀离长长叹了一口气:“云初,你真的很大胆。”
这些话虽是事实,但听起来怨念颇深。
她原以为云初在这个时候所受的欺负全是因为原主暴躁,原来也有他自己的功劳。
若是原主听了这话,只怕已经在罚人了。
云初跪直了身体,拜伏下去:“是奴放肆,请殿下责罚。”
李昀离无奈:“起来。”
云初跪直身。
“这些都是心里话?”
云初抬起脸,注视着李昀离:“不是。”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李昀离不由得蹙起眉,静静看着他。
“心里话是,奴希望殿下的喜好终始如一,始终,只为奴一人停留。”
云初与李昀离对上视线,跪直了的身体比她略高一些。
他说出的,是一句激怒她的话。
此时的他,哪里有资格肖想她的全心全意?
这女人从始至终只爱他的身体,从未付出过真心。
若她还是李昀离,那么下一秒,便该罚他了。
可李昀离沉默良久。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她不知道为何会与原书有这么大的出处。
云初喜欢原主?在府上经受了两年的折磨,李昀离原以为他应该是处在黑化边缘,可他竟然亲口说他是在意她的?
难道后期的凌迟,是因为原主长期的折磨,因爱生恨吗?
李昀离不由得软下语气。
“孤从不知,你竟是这样想的。”
此一言出口,云初的心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眼前这女人,不是他认识的李昀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