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黑白。”徐应彻毫不留情地将剑刃又贴近两分,玲珑巧脖间一阵火辣,竟已被割出一条血线。
她陡然拔声:“颠倒黑白?我看你们才是!我都说了那琴弦是我心爱之物,不愿卖给你们,可你们居然直接出手夺走,两个修士欺负一位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你们不害臊吗?”
“我没有抢,”喻令支起脖子辩解,“你身前那个锦囊中有一百枚中品灵石,买你琴弦绰绰有余。”
“我不需要施舍。”玲珑巧猛地扑过去,想将喻令手上的琴弦夺回。
喻令惊叫,下意识施展火炎法术,玲珑巧如同一片落叶轰飞出去,毫无还手之力。
徐应彻立马回头:“没事吧阿令?”
“没事,”喻令像是被吓着,后知后觉忽然白脸,“我对凡人用了术法……”
围观的那些自诩锄强扶弱的正义之士义愤填膺道:“仙师莫放心上,都怪她突然冲上来。”
“您用那么多灵石买她几根琴弦,是她不识好歹。”
“受点伤长长记性,小仙师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人的安慰让喻令镇定些许,他捏着琴弦,犹疑不决道:“我还是将这琴弦还与她吧。”
众人皆道仙师心善,徐应彻虽摆出不可的神色,最终还是让了步。喻令用着善解人意的笑容,一脸纯真地走到墙边,道:“还给你,不用谢。”
无人应答。
喻令继续道:“姑娘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他向前一步,脚下忽地飘出一道黄符,在他踏上的那刻变作漫天火焰,吓得他往后跌倒。
“你该说对不起吧?”
一道懒散的声音自烟雾中响起。
“什么人?”徐应彻飞到喻令身前,警惕起来。
墙边被术法灼烧出的灰尘慢慢散去,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隐隐约约显露出来。那人一身玄色,长发随意束起,衣袖红枫灼灼欲燃。
正是辞凤阙。
他身后的玲珑巧幕篱半落,竟毫发无损。
辞凤阙不急不忙地掐诀,从玲珑巧身上钻出一道流光,化为黄符回到他指尖。
他朝喻令微微笑了下,指尖夹着的那枚黄符便以变作同等威力的火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喻令扑去。
徐应彻拔剑接下这一招:“你是何人?”
辞凤阙懒懒讥讽刚刚帮腔的那些路人:“看来这位姑娘当真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人便逼得你们几十位壮汉联手御敌,精彩精彩。”
“你!”有人大步一跨想要出手,却发现身上被死死绑紧动弹不得,辞凤阙不知何时给他们下了禁身咒。
辞凤阙暗笑,君青玉的禁身咒就是好用,连自己都解不开何况你们?
他将玲珑巧拉起来,手腕一翻,手心凭空出现了几根晴蓝色琴弦。
喻令连忙低头,原本在他手上的琴弦竟不知何时被辞凤阙夺走。
辞凤阙把琴弦交给女孩,咦了一声:“寒烟丝?这可是好东西,怪不得被他看上了。”
玲珑巧望向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身前的人,双手接过:“多谢。”
“小事,”辞凤阙偏头,“他们还未同你道歉,需要我帮你么?”
玲珑巧死死抓住残破不堪的幕篱,把脸拢得严严实实,连忙道:“不用,琴弦拿回来便好。”
她深深望向在场众人,像是要把他们的面容记在心底:“今日之事,来日我亲自算。”
辞凤阙闻言有些许遗憾,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对,替天行道乃修真之人的本分,看来今日是做不成了。
但他欣赏玲珑巧的胆识,遂道:“琴弦上我也贴了道符,若你不愿,谁都碰不得。”
幕篱之下,玲珑巧的眸子晃了晃,再次真心实意道:“多谢。”
辞凤阙弯起嘴角笑着,倏忽间笑意一凛。
剑气纵横直直劈来,攀附着令人心悸的雷电,辞凤阙拉住玲珑巧往后连退数米,躲过这突然而来的一击。
“阁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徐应彻手握本命剑鸣神,剑身嗡鸣,辞凤阙视若无人的态度太过嚣张,他刚才一击竟下了死手。
辞凤阙精神一振,瞌睡送枕头,他正愁没理由出手。
空白黄符又出现在手上:“你如今是何修为?”
徐应彻冷哼,想打压他的气焰:“元婴初期。”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倒吸一口凉气,徐应彻往上去年纪轻轻,竟已是元婴强者。
喻令与有荣焉挺直腰板,向众人道:“他还是苍月宗首席,当今仙榜第一。”
那些人更是钦佩起来,谁人不知苍月宗乃世上第一宗,多少人钻破脑袋也想在里面求仙问道,此少年竟是苍月首席,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喻令说完隐隐得意,向辞凤阙望去,想从那脸上看到求饶之色。
谁料辞凤阙惊讶至极,一只手失望颤抖:“苍月宗竟落魄至此么?”
语气真挚,仿若痛心疾首。
“瞧你根骨应当已问道百年,你可知历代苍月首席到你这般年岁时都是什么修为么?不提上古,单论上一届的濯幽仙尊,二十不到便已元婴圆满,你百岁元婴也值得炫耀?”
“纵观古今,小师叔天赋罕见万年一遇,世上无人能及。”徐应彻冷声。
“你不服气?那我再想个别人。”辞凤阙竟真的思索起来。
玲珑巧却替他答了:“两百年前鬼域少主辞凤阙,生无根骨,肉体凡胎入道,十八岁元婴圆满,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徐应彻满意与否辞凤阙不想知道,反正他十分满意,其实他刚刚便想说自己,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要脸。
“一个屠戮十万修士的鬼族,也值得引以为傲?”徐应彻不欲多言,鸣神剑起再次斩来。
他曾偷听过楚唯同君青玉的谈话,楚唯当时幽幽叹道:“应彻那孩子虽然稳重,但天资终究不如当年的你啊。”
君青玉手执一颗白子,神色沉静:“修为不足,应换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