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来他苦心经营,先帝偏爱的幼子被送出了宫,下落不明,其他几位王爷也都安分守己。
只有这个恒王,他军功累累。既不能直接削了他的军权,也不能将他养在京中。
还好恒王自己识趣,守在边关看守军营,也没什么野心。
但若是他知道了先皇传位之人,并非当今圣上,万一他举兵,恐怕不日就会打到京城了。
董怀烦躁的坐在榻上思索,一时想不到万全之策。
如今一切都到了难以控制的时候,也不知道洛长安有没有到达恒王的军营,有没有将一切全盘托出。
恰在此时,绿云端着一盏茶水过来,放在桌上“国师,喝盏茶吧。”
“怎么你亲自来了?”董怀端起那盏茶,转移视线。
绿云直白的说“见国师烦恼已久,绿云想要帮您解忧。”
董怀合上茶碗,沉重的说“此忧难解啊。”
若是恒王举兵,天下必定打乱。若是恒王不举兵,那么明昌帝疯癫的消息传到边外,他也必定不能善罢甘休啊。
绿云见董怀烦恼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国师,您忘了,安督的首领阿努辛,心慕中原已久,一直想攀附您的势力。”
董怀的眉头渐渐舒展,他抬头对上了绿云的视线。
绿云的眼神中渐渐流露出杀气,她的指尖在桌子上画了一幅地图。董怀一看,那是安督和大周的交界线。
“若是安督和恒王在边外交战,京中再放出假消息,说安督攻入京城。那么恒王必定分身乏术……”绿云眼中闪烁着精光。
董怀摸着长髯,附和道“是啊,等他赶到京城,我便以叛国的罪名,正大光明的杀了他。”
他们谈论杀人的时候,好似在谈论一件寻常事。
董怀正要交代绿云去给安督的首领通信,董屏杉此时正跌跌撞撞的进来。
“启禀国师,桑落被臣给抓回来了。”董屏杉跪在地上说。
董怀抿了口茶水问道“人呢?”
“我命人关在府中了,若是您想见,立刻就能出来。”董屏杉殷切的说。
“罢了,把她关起来吧。”董怀随口说道。
“既然如此,臣……臣退了。”董屏杉虔诚一拜,识趣的退下去了。
董屏杉跟在董怀身后这几年就悟出来一个道理,说话要好听,不能啥也不干,也不能会太多,该闪的时候立刻闪。
就比如此刻,董屏杉找准机会就溜。
同为下属,绿云和董屏杉却不一样。她是从死人堆里被董怀给捞出来的,在她看来,自己这条命就是董怀的。
所以即便董怀干的是臭名昭著的恶事,她也为了他肝脑涂地。
比如此刻,绿云忍不住问“国师,如今那洛长安已然在陛下面前败露,您又抓那个姑娘做什么?”
董怀看着大殿,意味深长的说“洛长安若是回京,也算是一个把柄。”
而且,他和桑落还有别的事。
绿云察觉到了董怀话语中的隐瞒,但是她没敢在追问下去。
“那绿云去给那安督首领通信了。”绿云正要退下下,董怀去拦住了她。
“慢着。”
绿云迟疑的抬起头,董怀不放心的嘱咐道“切记要告诉那阿努辛,动作要快。”
“知道了。”绿云立刻快马加鞭的去准备书信。
……
边外的太阳是雾蒙蒙的,风沙打在脸上是生痛的。
洛长安来这边不过几日,就感觉脸上粗糙了不少。
恒王亲自指挥士兵训练,那练武时喊出的声音响彻云霄,足以驱散弥天的风沙。
洛长安看着阶下数万将士,长刃破风,顿时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恒王指挥完士兵,口干舌燥的喝完一大桶水,水淅淅沥沥的落了他一身盔甲。他随手擦了一下,谁知抬头竟迎上了洛长安的目光。
“本王是个粗人,洛公子可要笑话本王?”恒王大大咧咧的问道。
洛长安摇摇头,他称赞“王爷气场迫人,才略无双,是大周男儿该有的样子。”
恒王笑笑没有回答,心想这京城来的书呆子就是会唬人。
恰在此时,西丘急匆匆的跑过来,他跪在地上说“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恒王一把丢开木桶,问道“什么事,起来回话。”
西丘抬起头,着急的说道“我们两个看守的士兵和安督的人吵起来了。原本只是一件小事,谁知那安督首领知道了,说要明日攻过来呢。”
恒王擦干嘴角的水渍,不屑道“什么野蛮人,也敢肖想中原的土地。看本王明日打的他们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