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应听声是第一次来到五非族,不可能认识其他五非族人——因此,如果他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的话,就说明这人很有可能是应听声认识的人。
既然想隐藏身份的话,十有八九不会开口。
既然无法从他身上获取任何有用的信息,应听声也就收回了视线,似乎对这黑色木乃伊失去了兴趣。
但出乎应听声意料的,木乃伊坐到席梵刚刚坐的位置上后,居然开了口:“感觉怎么样?”
“?”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应听声看了他两眼,回答:“什么怎么样?”
那人抬起用黑布裹住了指尖的手,指了指应听声被捆住的手腕,温声问道:“会感觉很不舒服吗?”
应听声:“……”说的什么废话,把你捆这试试?
应听声没有回答,反而在听到黑衣人的声音之后微微皱起了眉——他总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看应听声不回答,那黑衣人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只收回了手,坐在椅子上接着开口,问道:“五非族怎么样?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应听声在心中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抱歉,我对贵族唯一的印象只有这间空空荡荡的房间——接下来,恕我冒昧……”
应听声冷眼上下打量了面前人一番,抬起左手摇了摇,嘲了一声,道:“敢问五非族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吗?”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传来,应听声反应迅速,立刻抬手,挥出一道结界,又用灵力打飞了那柄直冲他脖颈而来的短刃。
短刃被应听声的灵力打飞之后嵌入了墙上,微微颤动着。接着,应听声就听到面前人温和地开口说道:“闲话还是少说两句吧。激怒我难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不会觉得我会乖乖听话吧?”应听声与面前人平视,眼中情绪不明,说道:“如果我一定要和你鱼死网破,你又能如何?”
“……哪里就走到需要鱼死网破的地步了。”那人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罐子来,将其拿在手中,在应听声眼前晃了晃,道:“我想,你应该会乖乖听话的?”
应听声瞳孔一缩。
那透明罐子里装着一层薄薄的雪,看上去就和每年冬天都会落下的雪并无区别,但应听声还是轻易分辨出了罐子里的雪中所蕴含的灵力——分明就是清休澜用灵力凝成的雪。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清休澜很少在可能会被人看到的情况下唤出细雪或寒冰。
眼前人居然能将清休澜逼到不得不出手,不说实力如何,但一定了解清休澜,轻易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想做什么?”应听声就像一只被拎住了后颈的猫,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背后那双手。
他死死盯着面前人手中的透明罐子,似乎是妥协了。
“很简单,对你来说简直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别人让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反抗就好。”那人似乎对应听声态度的转变并不意外,甚至对应听声的想法了然于心,将手中的透明罐子放在了床头的空花瓶旁边,继续说道:“只有你配合,你才能再次见到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那人看着应听声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落到了放在床头的透明罐子上,似乎挺感兴趣,接着开口,说道:“毕竟你游历中原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五非族的线索,就该知道——除非是五非族族人,或者有五非族的人带领,否则没有任何外人能够进到这里来的。”
“哪怕我想将你囚禁在这儿直到你生命的尽头,你又能如何?”那人戏谑地问道:“去死吗?”
他哼了一声,“我还当你有多舍不得他呢?”
说完,那人便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依旧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是和柔顺语气完全不符的强硬:“如果你不想他耗尽一生,痛苦地在人间各地寻找你,就不要再试图挣扎报信,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带你出去。”
“明白了吗?”那人伸出右手,抬起了应听声的下巴。
也不知道这黑色木乃伊用来包裹双手的黑布是什么材质的,没有一丝温度,寒冷至极,几乎就像一块柔软的铁。
应听声猛地一偏头,挣脱了那人右手的钳制,平静说道:“你最好一辈子都待在五非族中,否则我回到中原后,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
那人收回手,随后在身体两侧摊开,礼貌道:“欢迎来杀——尚且年幼的小狼崽子。”
话音落下之后,那人便笑了起来,也不管应听声的反应,直接转身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殿门,还有意无意地熄灭了大殿中的灯烛。
大殿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座大殿的门和窗户也不知道是材质特殊还是被施下了法阵,竟然一丝光都透不出来。
应听声在安静的黑暗中转眸,看向了被留在了床头的那罐细雪,微微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