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应听声可没失忆,他听到这四个字时浑身一颤,似乎觉得难以置信,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原来是微霜戒。
这法器太过霸道。不准清休澜说出它不允许说的事情,也不准有任何离开了天机宗,或是去往了阴阳司的人记得清休澜。
应听声低头看去,用目光扫过清休澜右手食指——那里也只有一道非常浅的痕迹,并不明显。
那禁锢了他几百年的戒指,倾尽全力也不过只在清休澜的手指上留下了那么一道细微的痕迹,再无更多的了。
应听声抬起头看一下慕芷,但慕芷的思绪不知已经飘向了何方,甚至没有注意到应听声的眼神。
无奈,应听声只好又偏头看向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的琼京。
琼京倒是很快察觉到了应听声的视线,骤然抬头,着急忙慌的,也不知自己现在该打招呼还是该下跪。
应听声只是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往门口一颔首,对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一个十分仓促的道别。
应听声抱着清休澜,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沈灵布在判官殿周围的结界,然后走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远方等他的沈灵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问道:“前辈在看什么呢?”
“好久没回来了,想看看阴阳司有没有变化。”沈灵说完,面色复杂地收回了视线,回眸看向应听声,说道:“以及思考……等你师尊醒后,我该怎么和你师尊解释。”
“解释……什么?”应听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沈灵是在说他下阴阳司的事情,不解道:“有前辈保驾护航,我下阴阳司似乎不是一件多危险的事情。况且当时情况紧急,师尊想必能理解,不会怪罪吧。”
”师尊?”沈灵眼神中流转着很多种情绪,更多的是无奈,他一开口就噎了应听声个大的:“你可以不用喊师尊,继续唤他‘休澜’。”
应听声:“……”
应听声当时就像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了,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敢看沈灵,视线垂下,刚落到清休澜身上,又迅速转过了视线,看向脚边的土地,不打自招,十足心虚。
沈灵:“……”
“在阴阳司中所有的经历——不出意外的话,你师尊肯定全都会记得的。”沈灵又原地扔了个炸弹,炸掉应听声半管血后尤嫌不足,接着炸掉了他剩下的半管血。
想起那一声声“休澜”,那一句“相伴之人”,还有这几天发生的所有经历——拥抱,牵手,甚至是几个极轻的,几乎隐入了月色中的吻……
再看沈灵“我也无能为力”的目光,应听声忽然有种“要不死阴阳司得了吧”的冲动。
“躲在阴阳司也没用,你师尊醒来之后,准要下来捞人。”沈灵就像会读心一般,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应听声沉默几息,最后居然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且无关紧要的问题:“……前辈,您是不是偷偷修习了言灵一术。”
沈灵:“……”是你的表情太好懂了。
应听声说完之后,再次沉默下来,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生无可恋——但如果让时间倒流,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依旧还是会这么做的。
反正清休澜不会将他赶出门。
应听声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罚师尊是不舍得罚他的,赶也是不会赶他走的,估计连重话都说不了几句。
但就是这样才吓人啊。
“别那么悲观。”最后还是沈灵开口,试图开解他一二:“你师尊估计比你更崩溃。”
应听声:“……”
那不是更完蛋了吗!
“也许他将自己闷在房间里几天,就想通了,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此事揭过了呢?”沈灵不知从哪儿拿出了方才那顶坠落的帷帽,轻轻整理着上面的薄纱和珠翠,随口说道。
这话听起来是最好的结果。
清休澜不介意他的种种冒犯,愿意假装这些事没发生——他就可以继续当清休澜唯一的徒弟。
但也仅仅是师尊而已。
这不是应听声所期望的。
他不想清休澜只做他的师尊。
他不想永远只是清休澜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