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救这荷花呢。
我明明——
明明已经亲手毁掉了它。
羡枝诧异,她进入幻境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竟然已经昏睡了整天。
果然时间越长,对身体的损伤越大。
镜辞安周遭的空气阴沉,忽而低声开口问道。
“枝枝,你想要什么?”
少年收紧了指尖的力道,生怕怀中的蝴蝶会飞走。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别离开我。
镜辞安觉得自己定是痴狂了,少年抬手将刀刃放在羡枝的手中——
而后,紧握少女纤细的手腕,用力抵在自己的胸口处。
“镜辞安,你疯了?”羡枝惊呼,想要抽离双手。
淋漓鲜血沾染雪白的刀刃,镜辞安却始终没有松开。
他不许羡枝放手。
少年垂眼,露出苍白的微笑,如同扫落尘埃般擦去了刃上的鲜血。
利刃依旧崭新如初。
他的心却从此多了道伤。
羡枝使劲全身力气,抽出自己的双手,将刀刃扔了出去。
“哐当”刀刃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甩出的鲜血溅到荷花瓣上,殷红的血迹让娇美的花瓣变得触目惊心。
“幸好只是皮外伤。”少女为镜辞安检查了伤口。
少年麻木的眼神,似乎感受不到伤口撕裂的痛感,他这次的吻苦涩而悲伤。
羡枝仿佛被巨大的悲伤所淹没。
望向那虔诚的双眸,谎言哽咽在喉间如有锥心之痛。
“我要...”
少女深吸口气,沉默片刻后,看向镜辞安。
“与王共天下。”
话说完,其实羡枝心中仍有忐忑不安,提了这么过分的要求,想必镜辞安也不会再——
“好。”
没有丝毫犹豫,镜辞安阖眼回答。
“你是镜族的神女,世间再无人敢与你相比。”
羡枝一头雾水地抬眸,眉眼间的困惑呼之欲出。
“神女?我吗?”
“这天下,都是你的。”镜辞安低头,竭诚吻上少女的手背。
他甘愿做羡枝的裙下之臣。
“但求神女怜惜。”
“骗人的吧。”羡枝不可思议地战栗,她所认识的镜辞安从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镜辞安看出了少女模样中的震惊,凝眉轻言慢语道。
“枝枝,若是不信。”
“那我们就去神女台。”
还未等羡枝开口,镜辞安手中转动的瞬移符纸触碰鲜血的片刻,燃烧出熊熊火焰,照亮了彼此的眉目。
羡枝从镜辞安怀中再度睁眼时。
宏大宽阔的神女台出现在眼前,无数人排成长队,络绎不绝前来朝拜。
他们落在了巨大的屏风后,聆听众人的祈愿。
“他们都在求神女显灵呢。”少年低头,指尖残存的血迹划过羡枝的衣襟。
羡枝仔细听屏风前的祈愿声。
“鄙人所求姻缘,求神女成全。”
“希望能得偿所愿,求神女怜惜。”
清一色都是求姻缘的声音,羡枝无奈苦笑,这种事找红娘比找神女更实在。
“求姻缘这恐怕还需缘分。”少女正经回答道,想趁镜辞安不注意,逃出他紧锁的怀抱。
奈何少年的反应力惊人,抽身将羡枝压倒在屏风下。
镜辞安伸手撩拨羡枝凌乱的青丝。
一圈圈缠绕在自己修长的指尖上。
而后在少女的耳畔低语道。
“你可知。”
“他们所求的都是自己和神女的姻缘。”
镜辞安的语气算不上愉快,更多的是阴沉和醋意。
羡枝后背发凉,凝神看向在失控边缘反复试探的少年。
难怪今天镜辞安的情绪格外奇怪。
力排众议将她抬上神女的位置,却发现大部分来朝拜的人都在求和神女的姻缘。
镜辞安没把求姻缘的人扔出去——
都算手下留情。
羡枝想到此处,噗嗤笑出了声。
“堂堂镜王也会跟百姓置气吗?”
“枝枝。”镜辞安红了眼眶,恨恨地在少女的肩窝处咬了咬。
像只受气的困兽。
不容逃脱的吻星星点点落下,羡枝完全没有躲藏的机会。
“等等。”少女伸手,抵住了炙热的胸膛。
他们离来往的人仅隔着层薄屏风,二人的身影难免会被倒映在屏风上。
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
镜辞安不可能不清楚,他是故意把羡枝带到这里来的。
坏心眼地宣告主权。
羡枝气愤地捶向少年坚实的肩膀,压低声音凶道。
“镜辞安,你耍我?”
少年眉眼抖动,清冷俊美的容颜宛如天上难攀的月,神情中的愉悦完全不加掩饰。
少女从前骗过他那么多次——
这是镜辞安的“报复”。
“果然瞒不过枝枝。”镜辞安漫不经心地耸肩。
而后,少年彻底将羡枝锁在了自己的怀中。
轻声,虔诚,缱绻。
“神女是属于我的。”
屏风的细微摆动传来窸窣声,扰动羡枝本就波澜的心境。
“有人...”羡枝试图呼唤回镜辞安残存的理智。
但显然是徒劳的。
少年的吻愈发猛烈,如骤雨般没有前兆,吻得羡枝晕乎乎的。
亲昵的氛围让羡枝不禁红透了双颊。
“你不怕有失礼仪吗?”少女双眼朦胧,唇齿叹出热气。
“恐怕神女要比我更担心。”镜辞安的声音缠绕在耳畔良久。
“神女既然要怜众人,为何会不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