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上的温度冷冷的,连香味都是带有攻击性般的刺鼻魅惑。
“你想死是吗?!”
女人顿时火冒三丈,刚想用胭脂扇刮开少女细嫩的脖颈。
“柳静姝,你痛不痛啊?”
“肯定很痛吧——”
“明明你和陆钦明都不用经历这些的,明明可以——”
羡枝一度哽咽说不下去,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
她实在忘不了陆钦明那温润的双眼。
女人拿起胭脂扇的动作迟疑了片刻。
听着少女泣不成声的话,刹那间竟愣了神。
什么回忆,她明明早忘了。
早该忘了。
柳静姝将胭脂扇搁在了羡枝的下巴处,猩红的双眼里分明含着半截泪,女人冷声开口问道。
“我要的东西呢?”
女人见面前的少女欲言又止,眼睛里的悲伤如同汪洋难以遏制。
她的心尖狠狠一颤,怒声询问道。
“说话,我要的婚书呢?!”
“对不起。”羡枝沉默低头。
她自知没有完成女人的任务。
婚书在出幻境的最后一刻,被张承用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女人彻底暴走疯狂了,狠狠抓住少女的脖颈。
眸中跳动两簇愤怒的蓝色火焰,歇斯底里吼道。
“你知道我费尽了多少心思才造出的幻境吗?!”
“没有带回婚书,你和你的同伴一个都别想活!”
对啊,柳静姝早就活腻了。
她唯一盼着能活的幻境也碎了。
女人现在不再有任何指望。
羡枝被女人鲜红的指尖掐得喘不过气。
少女深吸气,磕磕绊绊在嘴中努力尝试说出完整的话。
“柳家...嫡女,贤...贤良...淑德...”
“其质...其质蕙兰,两姓联...联姻...”
女人瞳孔骤然收缩,遏住羡枝脖颈的力道逐渐减小。
面前少女在念的是——
陆钦明亲手写的婚书辞。
怎么会,她怎么会全部都背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女人也曾看过无数遍,却从未将其背下来过。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载明鸳谱,此证。”
女人将手缩了回来,胭脂扇也哐当掉落在地上。
羡枝气竭乏力地跪倒。
抬眼看向柳静姝发现无声的泪水沾湿女人美丽的面颊。
“你是怎么记住的。”
女人用嫣红的指尖擦干了面颊上的泪痕,开口问道。
“是陆钦明。”羡枝抬头回答。
“陆钦明临死前念了整整一夜。”
“他说是他负了你。”
女人忽而“噗嗤”癫狂地仰天长笑。
任由眼泪在微笑的面颊上飞扬,完全不在乎自己仪态的失礼,她时而弯腰,时而抬头。
笑声始终没有停止的意思。
“人和心早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骗子。”女人低声呢喃道,弯腰捡起了脚边那把锋利的胭脂扇。
“都是骗子。”
不知何时,羡枝的身后出现一双手,将少女快速拉到了身后。
“镜辞安?”少女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持刀剑的少年。
她竟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是醒的。
月色下少年身着黑袍劲装,利落从腰间抽剑。
少年眼神锋利如刀锋,薄唇轻抿着,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
恍神间已然悄悄红了双耳。
“往后退。”
镜辞安的话听不出情绪。
唯独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带着不可忤逆的意思。
“出来了?我们从幻境出来了!”
卫衍揉揉昏痛的脑袋,兴奋高呼道。
“这是?之前的后院?”何月泱也刚从睡梦中苏醒,幻镜中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看着面前镜辞安护在羡枝身前的场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幻境里陆钦明不是你?!”何月泱失神诧异道。
镜辞安偏头看了一眼何月泱,沉默不言又将转了回去。
握住羡枝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是蓝河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卫衍在旁掸掸肩上的灰尘,向何月泱揭露了真相。
“你是孟怀苏?!”何月泱捂住耳朵,不敢相信。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镜哥哥怎么会是蓝河。”
“陆钦明?陆钦明又是谁?!”
“陆钦明就是陆钦明。”
站在台阶上的女人手扶胭脂扇,眼神凉如秋风,字字戳心。
“钦明死后,我保留了他最后一缕元神藏在这幻境里。”
“一缕元神如游丝,朝生暮死,你耗尽力气保留下来也是昙花一现。”镜辞安蹙眉,沉声开口。
柳静姝踩着凤鞋轻轻走下,朝他们露出不可琢磨的笑容。
“你们是在笑我愚昧吗?”
“你们不会懂的。”
“与深爱之人阴阳两隔是这世间最大的毒咒。”
“只要能保留住钦明的一缕魂魄,哪怕只有一缕,就算耗尽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女人朝镜辞安走去,用胭脂扇遮住了少年的半面脸颊,在他的耳畔低声问道。
“倘若有一日,你与深爱之人阴阳两隔,你又会作何打算?”
说罢,柳镜姝手里的扇子忽然脱手而去。
顺着一阵寒凉的骤凤盘旋朝羡枝的方向飞去。
胭脂扇如同被设定了目标般,迅速瞄准了少女脖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