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和记忆里一样清淡又温柔,薇尔薇特心神恍惚了一瞬。
将脚塞回鞋子,摇头笑道,“不用,不痛”,怕她不信,还在地上跺了跺。
目睹一切的佐伊轻轻嘶了一声。
她还记得见薇尔薇特的第一眼,有些惊讶,原本以为怎么也该和自己一样,结果看上去是个真正被人精心呵护长大的公主。
低头看着水中的双脚,动了动。
老妇人端了一碗汤过来,挡住了佐伊的视线。
仰头,老人慈爱地说,“小姑娘,喝点汤填填肚子”
佐伊眼眶泛红,重重点头,“谢谢”,接过汤一饮而尽。
其余几人手里也相继端了碗汤。
德秋拉看着腕,微微凑到鼻下闻了闻,又放回腿上,继续与陌生人谈笑。
茱尔则是看着汤面飘着的小小‘荤菜’,皱眉,不想喝。反倒是薇尔薇特在老妇人殷切的目光下,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一群人围着篝火唱唱跳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薇尔薇特总感觉这些人时不时看着她们,眼神很暗。
和人们又聊了会儿闲话,德秋拉掩嘴打哈欠,眼睛看薇了眼尔薇特,又收回来,不好意思地对眼前的大娘说,“赶了几天的路,犯困了”
听到此话,背对她们跳舞的人们转头,脸上笑意很深。
佐伊也在不住打瞌睡,站起来也说要睡觉了。
听说哈欠也是会传染的,薇尔薇特也跟着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
于是几人随着一位居民去安排的房间,身后是猫头鹰的咕咕叫。
这一觉,薇尔薇特睡得特别沉,几乎把这几天的觉都补睡了,直到感觉胃痛,头昏心悸,有强烈的想要进食的想法,这才睁眼。
天才微微亮,空气中飘着柴火味。
茱尔坐在旁边,“醒了”
薇尔薇特看着还睡得打呼噜的佐伊,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她环视一圈,“德秋拉呢”
德秋拉正好推门进来,端了汤和面包。
将东西放到桌上,她笑道,“我就猜到你快醒了,睡了将近两天,先吃饭吧”
薇尔薇特想问点什么,但实在太饿,于是决定先吃饭。
茱尔坐到旁边给她解释,现在已经是傍晚。
昨天她们睡着后,就听见有人在撬门,还不待茱尔反应,外面传来一阵嘈杂,说山下的人上来了。她推薇尔薇特想将人叫醒,才发现薇尔薇特睡得很沉。
德秋拉接着说,“是那群人下了药”,略显歉意道,“昨天我担心打草惊蛇就没提醒你们”
薇尔薇特摇头,佐伊的呼噜声传来,薇尔薇特看着她有些担心。
“她喝的多,估计明天中午才能醒”
德秋拉的估测很准,佐伊第二天中午果然醒了,得知真相后,饭也不吃就呆愣愣地出了门。
如今的山顶已经空空荡荡,除了她们那间房,其它房间的门窗已经破烂,门外有几具尸体。
佐伊爬到石垒上坐下,这才发现整座山已经已经被烧秃了,漫山遍野黑漆漆的树干。
昨晚山下的贼拼着上山来抢食物,抢夺间不知哪方点着了火,秋季干燥,火势蔓延很快。最后不管是山下的还是山上的都和林间的动物一样逃走了。
最终也不知道这群人对几人下药,要做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贼哪分山上山下。
佐伊眺望天际,从这里看下去,一切都很渺小,只有耸立的大山、蜿蜒的长河占据了全部视野。
薇尔薇特也爬到她旁边坐下。
山川河流日复一日,迎着太阳的东升西落,云卷云舒,那么宁静,即便几百后,它们也只会安静地站在那,躺在那,将蚂蚁间的争夺衬托得毫无意义。
只是千里之堤也会毁于蚁穴。
佐伊声音有些低哑,“我脸上这个很恐怖吧”
她第一次谈起自己的胎记,薇尔薇特一直以为她根本不在意。
“不恐怖”,她如实答。
佐伊轻轻笑了一声,“我出生的时候,因为它,被安德鲁他爹认为是女巫,要处死我,我娘为了救我说她才是女巫,这块东西是她给我的诅咒”
“所以我活了下来,但一直被关着,后来安德鲁他爹也不知怎么转性了,不再对女巫喊打喊杀了,我才开始被散养着。”
她看着薇尔薇特,眼里是怨愤与恨意,“你觉得这样的人类,有存在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