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华揽过收拾残宴的活,同丹翠一齐留了下来善后。
众人走的走散的散,沈灼华在角落里看见了李云蓉身旁伺候的人,在散场之际,李云蓉也离开了宴席,只是人多眼杂,沈灼华一时没注意到她的去向。
宴席打扫清点完毕后,沈灼华才走至湖心阁的水廊就被唐宛白的侍女素心叫住。
沈灼华望着她,漆黑的瞳仁,看不出喜怒。
素心像是豁出去一般,咬了咬唇瓣。
“望三娘子救命!”她话说得结结巴巴,脸上尽是惶恐,也不管周围宫人的目光,“我家娘娘……她……”
沈灼华对此早有预想,故作不悦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纯妃娘娘怎么了?”
素心强自镇定下来,声音依旧抖,但总归是说清楚了。
“娘娘在外散步时,偶然撞见了大长公主,可……现下两人起了争执……”
素心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以头抢地,“三娘子,现下只有您能去救娘娘了……”
天幕深沉而发黑,沈灼华带着丹翠,前面引路的宫女提着一盏长柄宫灯,一行人斜长的影子落在斑驳的地上。
急促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中格外突兀。
——
李云蓉被人引来时,唐宛白正在廊下等,因背过身的缘故,看起来单薄的很,身后薄薄的影子恰恰与黑夜融为一体。
待她转身,李云蓉一眼便瞧见她整个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被阴霾笼罩,无法挣脱。
李云蓉走进,问:“纯妃寻本宫来是有什么事吗?”
唐宛白心一紧,面上还算镇定:“臣妾得知了一件事,想着先来禀告殿下。”
李云蓉原本还笑着,等唐宛白这话说完,神色不善:“同我讲?”
“自然是先皇后之死。”
唐宛白一笑,春风细雨般的话钻进旁人耳朵里,却如惊雷乍起。
“先皇后之死,殿下您也没少出力吧?”唐宛白眉眼弯弯,笑道:“您说若让三娘子知晓,她会如何?”
李云蓉剐一眼她,眼底掀起波浪,脸上血色逐渐消退,“你在胡说些什么?”
“殿下此时还要装聋作哑吗?”唐宛白笑着摇摇头道:“也不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三娘子还能忍到几时。”
李云蓉何尝不知,她与沈灼华结怨已久,而沈灼华和沈韶华手足情深,为着阿姐,沈灼华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唐宛白幽幽一笑,“反正我与三娘子是一世的仇人了,殿下若能助我,我自当保密。”
李云蓉少有追溯的记忆此刻却侵入脑海,让她不禁失态地伸手抓住了唐宛白,尖细的丹蔻划过唐宛白纤细的手背。
“你敢威胁本宫。”
她目光阴沉,语气压迫,像是一根藤蔓,无声无息间便攀爬到唐宛白的身上,紧锁住她不堪一击的咽喉。
唐宛白眸中划过一丝光亮,缓慢应对:“臣妾不敢,只是……”
不远处的急促脚步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场面。
唐宛白反手握住李云蓉的手,身子微不可见抖了抖,她倏地闭眼,在李云蓉没反应过来前,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让沈灼华都惊了,提着裙裾小跑过来查看。
唐宛白惨白着一张俏脸,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来:“臣妾失言,望殿下恕罪。”
李云蓉的手尚留在半空,挥袖收手,一双黑瞳如幽深寒潭,眸光锐利地锁定在唐宛白身上。
“殿下,纯妃还怀着皇嗣,您此举是否不妥?”沈灼华冷然道。
沈灼华瞥了一眼唐宛白,唐宛白即刻会意,迈步过来时,竟然一下子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