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欢追着宋子筠出去,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言,只远远地跟着。
此时先前那在小店行刺他二人的侍卫却找上来了,这侍卫也是缺心眼、没眼力见,刚跪地求饶,这会儿又上赶着找不痛快。
他对世欢说:“你们怎么了?若是四城主不护着你们了,三城主又要派我们来杀你们了,我可不想再来一遍了,根本打不过。”
世欢本来只是个读书人,不会武,只不过吃下所谓傀儡丹之后身体便异于常人,速度和灵巧大幅提升。就像之前在地宫里他捉弄宋子筠那样,若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动手,未免会被当作怪物。
“这位兄弟是专程来找不痛快的吗?”世欢皮笑肉不笑。
侍卫看了他一眼,道:“你别吓我了,就你个破兜帽成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吓唬谁呢。”
世欢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脖子掐住,然后使劲往旁边一带,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地就窜到了附近的一个巷子里。
侍卫被拖拽着,不停地发出嘶哑的喊声。
宋子筠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一个闪身躲了起来,回头一看,是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按照云片儿所说,这应该就是浮生塔的护卫队,看样子都是此地百姓自发集结而成,功夫稀松,不足为惧。
宋子筠继续前行,干脆往身上披了件灰色的罩衫,这衣服为此处老百姓所钟爱,能防沙防风,热时能脱一半。她埋着头往街道深处去,她在那顶上的沙丘上就已经把城池的路线记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顺着杂乱的街道走出居民宅区,就有一条小河,是中央湖水的支流,顺着支流往上游走,再经过一片小树林,有白色砖石垒出来的小亭子。自亭中转向北,沿沙土长廊走上二里路,便是另外一处明王殿。
宋子筠利索地摸到了沙土长廊,她仔细想过了,此长廊在这里尤其突兀,周遭又没有树林、住宅掩护,只是光溜溜的摆着。若这三城主不动明王不信风水,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这是一处狩猎场。
这不动明王殿背面倚靠绝壁,两面是湖水,只余一面出入,他命人将这四处的林子砍了个干净,来者一览无余。那明王殿里说不定就有弩手埋伏着,若有圣人靠近,那便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标靶练习了。
若是想走水路,说实话,宋子筠水性尚可,但难保这地方水里不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沙漠中的绿洲,已然是十分稀罕少见了,若是水中再藏条大虫猛兽什么的,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观察了片刻,她下定了决心。
宋子筠在日月中堂时就时常跑到苍茫云海偷师学艺,那些人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做特务的一把好手,跟朝廷的玄戈相比,也就输在了武艺上头,不过近年来玄戈已然有颓势。
言归正传,宋子筠决定铤而走险,自小师父就教导她不走寻常路。所以,她决定走绝壁。
子时,月黑风高,青灯夜游。
宋子筠将灰色罩衫裹紧了些,从绝壁上一跃而下,宋子筠的轻功本事一绝,“凌波微步”“踏雪无痕”二位轻功大家亲自教导。
故这百丈高的悬崖对她而言不成问题,只是此地背光,又是夜里,难保不会撞上什么。若是撞上了,不死也残废。
不过还好,她顺利地落到了明王殿的屋顶,这里是不动明王殿。暗中指使阮娘子、勾结凌云观的三城主所住之地。
她拿掉一处瓦片,主殿内灯火通明,与降三世明王殿里的青灯古佛、凄风苦雨相比,简直是胜了不止一筹。
她将瓦片归好,又猫着身子在屋顶上听了一番,确定了偏殿有人声。便立马俯身,屏气凝神。
“沧浪湖那边已然按计划进行。”这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不过应该不会是不动明王,八大明王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名号,不说七老八十,也应当都是不惑之年了,自然要除开萧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疯子。
但眼下讲话之人听起来也莫过于方而立,应该比萧兰大不了几岁。
另有一厚重的声音说:“殿下放心,傀儡丹一切顺利。”
“哦?当真?”那年轻男人说话中气十足,虽年纪没有对方大,但气势丝毫不低,甚至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不动明王玉龙道:“只是被小挠了一下,无大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当一个人说出这句话时,往往是在掩盖自己的心慌,”年轻男子顿了顿,又说,“你,慌吗?”
“日月中堂的人从中作梗,我们也是实在没想到……”
“啊——”年轻男子缓缓问到,“就是那个传说中乱世而出、稳固江山的门派?嗯——依孤看,不过是些藏头露尾的鼠辈,再说了,若是稳固江山,也该助孤一臂之力。”
宋子筠心中的石头落地了,看来日月中堂和太子并无联系。
“那白衣女子屡次坏事,功夫了得,无人能敌。”
“白衣女子?嗯——孤好像有耳闻,月前派人去寻了一位故人,探子也回报说故人身边似乎有白衣女子随行。”
“白衣女子”宋子筠正趴在房顶上,不太雅观地做着梁上君子,顺便知道了自己的名声还挺大。
“想必殿下的这位故人可以助我们将那女子杀掉。”
年轻男子应该就是太子殿下,他口中的故人应该便是萧兰,但萧兰一直否认自己是李珩。且就相信萧兰所言,那太子又缘何叫他故人呢?二人早就相识?或是早有勾结?不过这也说不通。
宋子筠又想起了苍茫云海截住的消息——“鬼面羌兰,沙漠隐泉,罗布林卡,破水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