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昭德帝做了决定。
殿外天色灰蒙蒙,下了大雨依然无法掩盖住杀戮声,青辞站在窗阁下淡淡一笑,手中里握着一块白玉,走了出去,阶上随着雨水淌下的血液浸湿他的鞋履,避开不远处逃散的宫人们。
弥漫的浓重血腥味直冲大脑,他看向正要闯进屋舍的少年,“阿泽。”
谢临泽麻木的大脑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的动作僵住,紧接着杀气让他眼里的血色更加浓郁。
青辞摊开手心,露出那块白玉,有恃无恐地微笑着,“阿泽,你知道吗?你若是再无法控制住佛罗散,陛下就打算永远把你关起来,到死。”
在最后两个字上,他加重了语气。
谢临泽喘着气,无法上前半步,把空洞的目光从玉上挪开,避开对方,向屋子里走去,里面排列的案几翻倒,礼法典籍散落一地,一群送进宫里培养做侍从的学童们,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
“说起来,季六也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呢。”青辞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临泽迈进门槛的脚步一顿。
“等到雨停了,我就把他接进宫来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模样。”青辞道,“他见到你一定会害怕,因为你会撕碎他的身体,一片片的,直到他的心脏停止跳动,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谢临泽的呼吸颤抖起来,伸手扶住门框,深深地低下头去,显然在用尽全力压制着凶猛的蛊毒,然而剧烈的痛苦让他浑身都在颤动,撕扯着岌岌可危的神经。
青辞笑容渐深,“不仅季六会死,任何接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会失去一切,所有你珍视的东西,都会化为灰烬,最终等待着你的,不是了结的死亡,是永远、永远的在黑暗中度过余生。”
谢临泽弯下脊背,喉咙里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就像是一只浑身钉满铁刺,在牢笼中挣扎不出的困兽。
青辞的语气轻柔,“从一个万人敬仰的皇帝到一个万人唾弃的怪物,谢临泽,感觉如何?”
……
“为什么?”谢临泽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他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孽种。”对方的情绪很不稳定,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是你父皇在和我成亲前,和平民女子一夜风流留下的孽种,早该跟他的娘一样死去,千不该万不该活到现在……”
谢临泽几乎被惊愕所淹没,记起来当年青辞被带回宫里时,她母后的百般忌讳,直到后来父皇劝告,才收敛下去。
“怎么可能……”他喃喃着看向门外,见到青辞的笑容愈发加深,鲜明而刻骨,却无声。
“你知不知道,你出事以后你父皇曾经想过让他认祖归宗,冠上谢姓,去代替你成为太子。但是你父皇心里也清楚,他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贱种,无论如何都见不得光,轮不到他……”
谢临泽从没有见过他大方得体的母后,会以这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人,只怔怔地望着青辞,惠瑾皇后还在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杀了他,临泽,只有这样你才能以绝后患。”
3、青辞死亡
青辞微弱地喘息着,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丝毫没有挣扎,“其实……我曾经后悔过,那天你被北娆人抓走后,我又跟去找你了……”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生涩起来,“我有一点想救你,只不过被费连氏发现了,我费力蒙骗他们逃出来,引着昭武帝带兵去救你……”谢临泽的心底蔓延出一股疼痛,让他难以呼吸,强撑着恍惚的意识,声音从牙缝里溢出来,“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青辞的瞳孔渐渐灰暗,像是弥漫着叹息,“是啊,太晚了……但是,我很羡慕你……从以前到现在……阿泽,你走出来了,只有我,还永远留在那一天……”那是一切他们背向而立,走上不归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