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城的四季不断轮换,日子一天天溜走,等反应过来时,竟然又过去了一年,在高二即将进入尾声的一次考试里,姜争终于赢得了一个大满贯:班级成绩排名第9,年纪排名前10。
这是姜争第一次挤进了年纪前十的行列,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更多的反而是平静。
毕竟努力了那么久,成绩起起伏伏早已将她的心态磨平了,即使看不到希望,她也在笨拙地、持续地努力着,更多的时候她都学会了不看结果,只是前行。
她觉得或许“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句话是对的,她也没有辜负自己,她头一次感受到了一件事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因此,这次成绩增加了她内心里的笃定感,胸中更加充满了坚实的力量。
因此高二圆满结束,她即将迎来高中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一年——高三,在此之前的一个暑假,班主任通知,年纪排名前50的学生,要来学校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补课,以夯实成绩。
消息一出,自然没有人怨声载道,因为这只是针对50个学生而已,他们本来就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因此不会有过多的怨言,而姜争,她也想在这期间巩固下学习,因此学校的这个决定也正和她意。
这一年来,“妖后”在纪繁的管理下,生意越做越大,每晚订台的电话接连响个不停,为了给跟在自己身边的兄弟们谋福利,纪繁曾向赵哥建议,订台的工作由他来负责,这样这部分的提成就能划归到他们团队的名下。
这个建议一提出,赵哥便欣然应允了,很简单,赵哥看重纪繁的办事能力,十分信任他,既然他有所求,那对他这个老板来说还是个好事,最怕的就是底下的员工无欲无求。
因此,在这个方案执行的这段时间内,纪繁和他的兄弟们都赚得盆满钵满,工作的劲头十分高涨,小金再也不诉苦家中的困难了,而条子哥也和纪繁初见他的时候判若两人,以前潇洒昂扬的条子哥回来了。
大家都十分感谢有纪繁这样的老大,处处想着给他们谋福利,因此时间一长,纪繁在人群里的声望也越来越高,凡是他的命令,未有不从。
渐渐地,“妖后”在抚城即将要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了,赵哥在半年前还扩大了店面一倍的面积,“妖后”在此时可谓是真正的风头无两。
一方面,这让纪繁的工作风光无限,在这片工作的区域内,无人不对他敬服,但另一方面,店面扩大导致了客流量越做越大,其他同行因为眼红而不断地捣乱,同时自己的管理也难照顾到方方面面,毕竟众口难调,因此,打架闹事、或有招待不周的事情频频发生。
“哥,你去那边看看吧。”一个穿花衬衫的小兄弟过来打了个招呼,纪繁听到后抬腿便往“妖后”的西区走去,到了那,只见7号台的顾客正在闹事,许是喝多了,在不停地为难着卡座边上的服务员,又是砸啤酒又是拉拉扯扯的,这一下瞅过去,确实是很不好看。
“7号台是谁的客人?”纪繁烦不过,问向旁边的小兄弟,可他话抛出去了,那位小兄弟却支吾着不敢言语,于是纪繁秒懂,他舌尖顶了顶左边的脸颊,问道:“一条的?”
“把他给我叫过来!”
见纪繁是真生气了,小兄弟这才不得不说:“哥,我们找了,没找到,不知道条子哥又去哪了。”
纪繁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对他吩咐道:“去那边稳一稳,我随后就来。”说罢,抬着他那双大长腿就消失了。
在“妖后”后厨的小门外有一个安全通道,于大楼的楼梯间相连,可因为后厨在旁边的原因,这里黑暗、灰大且有烟熏味,因此多数人即使想躲懒抽个烟也不会选择这里,而会选择楼梯间或是门口的拐角处,可一条现在就在那里,只见他佝偻着背正在打电话,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他左手捂着嘴,正面色为难的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输出着。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我听你的,诶,诶......”
他聚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一双潜伏在黑暗中的眼睛,纪繁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哥,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一个声音从背后就这么冷不丁地传了过来,吓得一条一个激灵,回头一看,那人正是纪繁,于是他快速地反应过来,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个字后便匆匆挂断了。
“啥时候来的,等多久了?”一条或许是心虚,他望着纪繁,脸上堆着笑,从上衣兜内拿出了一根香烟递给了纪繁。
纪繁看着,半天才接了过来,一条正准备拿出火机给他点上,被纪繁制止,他反手将烟插在了耳朵上,从侧面看去,纪繁的五官深邃,神色淡然,浓眉下的那双眼似乎根本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来。
“刚刚家里有急事,店里吵,所以来这打了个电话。”一条慌忙解释道,纪繁没有反应,只是转过脸来盯着他,说了一句让他觉得意味深长的话:“哥,别老站在这么黑的地方,容易喘不过气。”
正当一条思索他话中的意味的时候,纪繁脸上的表情却又变得柔和了,拍了拍他的胳膊道:“7号台在闹事了,你处理完事了记得过去看一下。”说罢,便走了,一条反应过来后,一惊一乍地将手上的烟扔掉,向店里跑去。
“告诉你,你以为这是我家啊,想怎么闹就怎么闹,这是哪看不见吗?”一条对着7号桌刚刚闹事的客人训斥道,那个人的头低低的,似乎很是听他的话,接着一条用那只拿着烟的手指了指上面的招牌,“这是‘妖后’,‘妖后’,看到没,是你繁哥的地盘,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给繁哥道个歉,不然你再带妞想来这儿,没繁哥点头,你可是进不来的。”
纪繁在旁边冷眼观看很久了,那人看着他,觉得他年纪也不是很大,却谱大到让条子哥这么怕,还让自己道歉,心里顿时便不服气了起来,特别是纪繁的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像谁都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道歉的话如鲠在喉,愣是说不出一句。
这时候,一条过来了,见他没点表示,便结结实实地在他的头上下了一记闷棍,被打后的他才终于有所觉察,不情不愿地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什么?没听清。”那个拽小子的声音也冷冷的,让人听着感觉更加不爽了,可他望了望一条的方向,见他正在给自己使眼色,于是自己硬是提了一口高高的气,大声喊道:“对不起,不好意思,酒喝多了,见谅!”
那拽小子一句话不说,只是对着旁边的一条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赶紧让他走吧。
一条会意,对着纪繁狂点头,接着便领着那人走了,直到俩人的身影远了,小金才说话:“哥,那一条是做给你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