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茉无视,一声“借过”,擦着谷佳倩的肩膀路过,敞开一柜子奢侈品包包,挑了款马鞍包在穿衣镜前试背:“我又没说错,听说过天上掉林妹妹,就是没听说能掉男朋友的,不是脑子不好是什么?”
接着扭头朝背后的谷佳倩飞去个挑衅挑眉,“而且嘴长在我身上,我乐意。”
气得谷佳倩“你你你”半天,没个所以然,只好对着空气耍了一套军体拳出气。
这两人相爱相杀的戏码简直不胜枚举,三天一拌嘴五天一大吵时不时在寝室上演,骆姝无奈摇头抱着换洗衣服转身进了卫生间。
选修课地点是在老教学楼的阶梯教室,没有空调甚至风扇都是坏的,枯燥的课堂再徒增闷热,搅得底下心烦意乱。上课的学生不是光明正大地刷手机,就是公然藐视睡觉。
骆姝也不例外,枕着手绘画本趴在桌子尝试与周公对弈一二。
无人在意讲台上,老教师自说自话,上演一个人的狂欢,一群人的寂寞。
往日如催眠曲的婉转蝉鸣转变为无休止抱怨。不自觉的,骆姝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怜悯话语。她倏忽睁眼,窗外雨过天晴的一碧如洗,迎面扑来的空气张牙舞爪,仿佛上午的那场磅礴大雨只是假象。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绿荫掩映的路上收到谷佳倩发来的跑腿业务订单,骆姝改变路线,在前方分叉路口拐进家超市。
她走到冰柜前询问电话那端喝什么饮料,在得到答案后的同一时间,超市门口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引发大批热心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堵,阵仗还不小,纷纷高举手机拍摄记录。
碰巧的是里头一对情侣也发生了争执,一妹妹头女生激动地甩开男友跑开:“还说没偷看人家?”经过骆姝身边时,不确定有意还是无意直往她手臂上撞,没有任何防备,手中的素描本和水瓶齐齐掉地,素描画本掉在脚下,纸张连着翻动几下簌簌作响。
骆姝蹲下身,余光中,水瓶呈一条直线滚了几圈,碰到一双黑白熊猫配色球鞋前停了下来,等她拣好就近的画本,球鞋的主人已经快她一步握住了那瓶水送还回来。
那是一只绝对称得上艺术品的漂亮手指,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腕间的黑表衬得皮肤白皙,她素描作业都不敢这样画的。
头顶的白炽灯光晃得骆姝脑子有点懵,她迟钝地伸出手接过,冰柜里拿出不久的瓶身还裹挟丝丝寒意使她意识回笼,掀起眼帘,“谢”字还没从唇间吐出,就对上一双平淡得没有过多情绪的眼眸,深邃漆黑的瞳孔,睫毛根根分明,眼尾上有颗浅淡小痣,压在小开扇双眼皮褶皱上方,也压住了锋利。
前方是吃瓜群众熙熙攘攘的骚动,后面是情侣的争吵声,依稀还有烤肠机里肉肠皮开肉绽的嗞嗞爆汁裂开声,一根接着一根,两人毫无预兆在乱成一锅粥的场景中对视。
骆姝眨了眨眼,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不是,是惊吓搞得方寸大乱,错开视线五六秒后才记起感谢人家:“谢...谢。”
方轻茁不语,只是客套地点点头以示回应。利索起身朝收银台迈腿。
“一包黑兰州。”
说着掏出兜里的手机,点进付款软件不过分秒,提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他摸摸口袋有没有现金之类的,只找出一枚煤油打火机和一张银行卡,搁在收银台看向收银员,“能刷卡吗?”
收银员大概也是头一遭遇上不到五十的东西要刷卡的,举着扫码枪顿了顿:“同学,不好意思,我们这没有刷卡功能。”
队伍渐长,催促声频发,就当方轻茁准备放弃时,一直等在后头的骆姝递出自己那瓶阿萨姆奶茶:“一起算吧。”
方轻茁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神色,直到她付了两个人的钱后目光稍许复杂起来。打量她须臾,主动问出了第一句话:“怎么还你?”
预想她下一句话应该是含羞的“我请你”或者直接的“留个联系方式”,方轻茁大脑飞速运转,盘算着去最近的ATM机取现金还她,只不过这个计划还未顺利说出就胎死腹中。
“不用了。”
骆姝也搞不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解释,“我最近水逆,星座运势说今天要乐于助人会有福报。”
“……”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奇怪,她盯着方轻茁的眼睛低声补充,“如果,我是说如果下次有缘再见面,你还能认出我的话,可以请我喝杯奶茶吗?”
“……”平生第一次生出自作多情感情色彩的方轻茁微微一怔,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每一个字都在意料之外,没要联系方式也没请客的意思。不太明显的微蹙眉宇舒展开,短暂地凝望骆姝后鬼使神差般点头同意了,可能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且主动权在他,也可能是她此刻的小心翼翼表情像极了做了件不起眼好事的小朋友渴望得到口头认可嘉奖,揣着这未名的心理活动方轻茁抄起收银台上的家当快速离开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