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吵杂不断,这年也一晃而过。
上元节那日午后,沈舒幼便出了门,独自去翠湖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翠湖东街。
她见门开着,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进去问了一句。
有多少期待就有多少失落,估计是身子还没养好吧,她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前不久,沈舒幼无意从兄长处得知,圣上欲要废了太子,毕竟太子妃的母家宋国公府也表了态。
据说宋国公亲自入宫见了圣上,劝圣上理应以国本为重,太子沉迷女色,不思进取,屡教不改,实在难以托付重任。
太子若真的被废,苦心经营多年的裴家势必也会倒台,轻则被贬,重则流放全族。
到时候,裴闻卿一直担心的事,也会再度上演……
她再次来到烟波亭,天色昏暗,湖中烛火闪烁,周围逐渐热闹起来。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等他,等到他又怎样,什么忙都帮不上。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她决定不等了。
沿着翠湖往回走,各色花灯格外引人注目,原本对此没什么兴趣的她也不由多看几眼。
左顾右盼地走着,忽地就撞到一人怀里,沈舒幼赶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低着头把路让出来,从那人身旁走过时,嗅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这气味和那年裴闻卿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如晨曦照进山林,云雾散开,水中莲香幽幽……
沈舒幼猛地抬头看向他,日夜期盼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他,真的是他。
“裴闻卿!”她一把拥上他。
突然扑倒过来,裴闻卿毫无准备,一边手忙脚乱扶着她,一边努力站稳脚跟,不让自己往后倒去。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沈舒幼在他胸前蹭了蹭,不由嗔怪一声。
裴闻卿笑意浓郁地搂着她,温声回答:“我方才去府里找你,才知道你早早就出门了,就急匆匆赶到这来。”
“看在那还记挂着我的份上,就不根本你计较了。”她也没想过要计较。
裴闻卿把在来得路上买的花灯送给她,牵着她的手一同去观灯,多年的遗憾,在此刻终于得以如愿以偿。
沈舒幼美滋滋提着花灯,眼睛一刻都不从他身上挪开,生怕他跑了。
“我们也去放盏河灯祈福吧。”
“嗯。”
裴闻卿付了钱,两人各自选了一盏花灯,坐在石阶开始书写。
他先写完,伸长脖子去看她写什么,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完全看不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她发现收起来了。
随后将写好的纸条放到河灯上,点燃蜡烛,放入湖中,搅动湖水送其飘远,这院也就许完了。
“你许了什么?”
沈舒幼想起刚才他偷看自己写的东西,而她却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作为交换,肯定要问问他写了什么。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又来这一套。
“不说就不说。”
沈舒幼暗自生闷气,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可我也不知道你许了什么,所以就当这是个秘密,等哪天实现了我再告诉你也不迟。”他追上来解释。
“骗人!”
眼看天色已晚,她的鞋子和裙摆方才都被湖水浸湿,便主动提出:“外面天寒地冻,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回!”沈舒幼拒绝道,“上元节本就通宵达旦,玩个尽兴,我可不想这么早回去。”
“要不然去香铺吧?”
香铺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沈舒幼听得身子一热,双颊显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来。
“居心不良,就知道想着那些事。”她直接揭穿他。
裴闻卿疾步上前将她揽住,故作神秘:“我方才许的愿望就是和香铺有关……”
“好吧。”沈舒幼倒是很想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要你背我去!”
话音未落,她就被裴闻卿拦腰抱起带到香铺,今夜香铺空无一人,静得可怕。
裴闻卿把她放到茶床上,她这心扑通扑通个不停,时隔三个月在次来到这间屋子,难免有些不适应。
“先把鞋袜脱了吧。”
裴闻卿转身拿来一张毯子给她盖脚,然后去烧炭盆。
炭盆很快烧起来,屋子也暖了,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白气。
他从香案上拿了几罐香料过来,放在茶案上调配起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香就调好了。
“你闻闻。”裴闻卿把调好的香递给她。
方才他调香之时,沈舒幼闻着香料味,已经猜出了大概。他要调的香,是上辈子他给她调配的香,仔细闻过更是确定。
“你还记得这个香……”
“就突然想起来。”裴闻卿喃喃道,“养伤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辈子还未曾给你调过香。”
听到他说养伤,沈舒幼这才想起来他被杖责五十的事情来,抿唇道:“话说,你那个伤都好了吗?”
“这不能下床后,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帮我验伤了。”裴闻卿直勾勾望着她。
“哎呀!”
她听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