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竟还分开来供奉,刻的还不是同一个名字,真是怪哉!
其实不止李氏白了半个头,裴决经此一役,再加上北境的事情,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李徽出征第四个月,只剩下最后一座城池还未夺回。
这日,沈舒幼照例陪李氏去相国寺,回府时看到一十五六岁的女子在相府门口来回踱步。
见到她,立马奔过来,着急确认:“你就是沈姐姐吧,我姐姐要生了,叫我来带你去过去。”
“你姐姐是……”
她解释着:“我是庆王妃的妹妹,韦云宁。”
沈舒幼从未见过她,听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同李氏说明缘由后,随她一起去庆王府。
“如今不是刚九个月出头,怎么就要生了?”沈舒幼大概算了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韦云宁也一知半解:“我听蒋女医说,兴许是姐姐之前动了胎气的缘故……”
沈舒幼赶到庆王府时,正好与带着张太医匆匆赶来的裴闻卿打了照面。
“我不方便进去,有劳你赶紧带张太医进去看看。”
裴闻卿甚至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强行把她推进产房里。
张太医隔着帐子把脉后,又问了蒋女医,才敢下了定论:“准备催产药,再拖下去,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怎么这么突然?”沈舒幼连忙追问,“庆王妃不是刚才九个多月,还尚未足月……”
十月怀胎,她记得清清楚楚,明昭还是超过产期几天才生的。
张太医的解释和蒋女医的话大差不差,虽还未足月,但胎儿发育良好,可以分、娩。
产婆乌泱泱围满床榻,韦云安服下催产药后,腹痛加剧,感觉腹部一直往下坠去。
“李徽呢?”她抓住沈舒幼的手,含泪喊着,“他还没回来吗?”
“我去帮你看看……”
沈舒幼安抚好她,从产房里出来,只见裴闻卿一人。
“怎么样?生了吗?”他着急询问。
她摇摇头:“韦姐姐喊着要见殿下,我……”
这时,韦云安凄惨的叫声传到院中,裴闻卿更急了。
“你不是生过吗?”裴闻卿抓着她的肩膀,“你赶紧帮帮她,别让她出事。”
“可她要见的人是殿下,不是我……”沈舒幼快急哭了。
她是生过,也知道这是一个鬼门关,此时此刻,她就算想替韦云安分担,也无能为力。
“你先进去,交代几个婆子待会与你一道演戏,我待会大声喊殿下回来了,假装闯进去,你让婆子堵着门,不让我进去,装作李徽回来的样子。”
沈舒幼呆呆地听着,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又被他推回产房。
她假装去洗手,同一旁的几人交代一番,而后前去告诉韦云安。
“快了,他们说殿下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韦云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手:“真的吗?”
她点点头,把韦云宁叫过来与自己搭戏:“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妹妹。”
韦云宁含泪看她一眼,朝姐姐点点头:“真的,我刚去问了裴哥哥,他说快了……”
床尾的产婆,焦急得不行:“不行啊,孩子的头还没出来,王妃得再用些力,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会断气的。”
沈舒幼握着她的手,颤声道:“殿下应该已经进城了,咱也得抓紧,不然你也会有危险。”
痛感袭来,韦云安皱着眉头,叫声连连。
“别喊,只会浪费力气。”沈舒幼回忆着自己生产时的场景,“等肚子再痛时,你再用力……”
话音刚落,门外裴闻卿也开始行动起来。
“殿下回来了!”他高声大喊。
产房大门被人推开,几个婆子连忙跑上去关门,抵住门,看架势不像是演的。
“殿下,这是产房,您不能进来!”
韦云安往外看了一眼,咬唇使劲用力,反复几次,终于听到一声铿锵有力的啼哭声。
产房门被撞破,听着铠甲声,韦云安看见一道朦胧的身影,缓缓闭上眼睛。
“恭喜殿下,是位小世子!”
沈舒幼回过头来,这才发现破门而入之人不是裴闻卿,是韦云安日思夜想的李徽。
孩子擦拭干净后,李徽看了一眼,便让她先抱出去,自己留下来照看韦云安。
沈舒幼抱着孩子出来,裴闻卿赶紧凑上来,跃跃欲试,又不知从何下手。
“母子平安。”沈舒幼指导着他,“左手放在上面,右手在下。”
孩子刚被他抱到怀里,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虽还未足月,但哭声强劲有力,可不比足月的孩子小。
蒋女医赶紧拿来一碗糖水,让她喂着,还一边夸她:“看裴夫人娴熟的动作,还有刚才在产房里的指导,要是您不说,我当真以为您生过呢!”
沈舒幼笑了笑:“此前在家里见过嫂嫂生产,略知一二罢了。”
安抚好孩子,交还给夫妻俩,她和裴闻卿才回府来。
回府总是有意无意地傻笑着,好像韦云安生的是他的孩子一样,李徽都没有他这么高兴。
去庆王府参加孩子的洗三礼回府,便被裴闻卿急急忙忙带到屋里。
她心里还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要和她生孩子吧,她想着,这会确实过了裴令嘉的百日丧期。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房里,却见他拿出一个布包,放到茶案上打开。
映入眼帘的各种小首饰,小金镯,玉锁,平安扣,应有尽有。
“这是……”这也不像是要送给她的东西,尺寸都不合适。
裴闻卿领她坐下,问她:“你说,云娘孩子满月酒时,送些什么好?”
原来是送给孩子的啊!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仔细挑选着:“如意玉锁吧,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娇嫩,玉器圆润光滑,不会伤到孩子。”
裴闻卿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把如意玉锁放到盒子里,将其他东西收起来。
她赶紧拦住,在布包里挑选出一支小银镯,交给他:“正好,我挑一件出来,等你送过去的时候,顺便帮我一起拿过去。”
“到时候们一起去,你亲自给不是更好。”
“我就不去了。”郑重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同你说。”
她长吁一口气,起身去到妆台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他。
“这是什么?”
裴闻卿没有多想,快速打开来,当即傻眼了,第一列赫然写着和离书三个字。
“你要同我和离?”
“嗯。”
最后一列写着落笔的时间,咸宁二十年八月初一。
也就是去年,她生辰之后,中秋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