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累相府。
裴闻卿是皇后的亲侄子,受邀参加寿宴理所应当。
他娶了沈舒幼,她现在是裴皇后的侄媳妇,同样有参加寿宴的资格。
而且,她的确也在收邀之列。
裴闻卿面不改色道:“皇后娘娘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的。”
他都这么说了,她能怎么办。
正好她也不想去,上次从宫里回来,她还是一阵后怕。
见孙嬷嬷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沈舒幼附和道:“这几日我确实不太舒服,麻烦孙嬷嬷替我给郡主带句话,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寿宴我怕是去不了。衣服首饰我也不缺,都拿回去吧,晚些我会把我的寿礼送过去。”
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拿人东西,总归叫人心不安。
不哭不闹,不争不抢,倒让他有些意外。
今日怎么突然开窍了。
两人说辞一致,孙嬷嬷无话可说,便带着东西回去传话了。
沈舒幼用茶水润了润喉,瞧见他还在屋里,没有先开口同他说话。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不让你进宫赴宴吗?”裴闻卿站在门口,没有坐下的意思。
她很不想去这句话,万万是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寿宴,怎能任由她意气用事,说不去就不去。
叫人听去,怕是会大难临头。
她松了一口气,锤了锤自己酸、胀的肩膀,“如你所说,我身子不适,不宜赴宴。”
“你自己知道便好。”裴闻卿不忘加上一句,“既然病了,就好好待在房里休息,别到处乱跑,被人传到圣上耳中,那是要掉脑袋的。”
沈舒幼有点累,淡淡地“哦”了一声。
望着他远去的背景,她心头倏地一下发疼,仿佛被一根长刺直直扎进去。
裴闻卿不让她入宫赴宴,无非不是在警告她,这就是忤逆他的后果。
不让她为庆王制茶,不让她去庆王府,不愿她与韦云安交好……
桩桩件件,她全都做了。
她可不是轻易被拿捏掌控之人,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都是她想做的事情。
不用进宫赴宴,正合她意,犯不着自顾伤神。
眼下头疼是送给裴皇后的寿礼,只有一日,她还不能出府,要什么没有什么,真叫人无能为力。
-
翌日。
一早,沈舒幼将屋子翻了一遍又一遍,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李氏来了。
沈舒幼匆匆躺到床上装病。
李氏看着乱作一团的屋子,便知道她是在装病。
她并没有揭穿,昨夜听说了两人的事情,今日便想亲自过来问问。
沈舒幼不喜热闹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只好作罢。
去问裴闻卿之前,嘱咐她好好休息,寿礼由她来准备。
李氏另外再准备一份寿桃,当作她的寿礼。而后又去说一遍那个不懂事的儿子,恨恨离开东院。
若只是裴闻卿的不让她去,她自有法子带她去。沈舒幼不想去,她不好强人所难。
裴皇后寿诞当日,府里只剩她,冷冷清清。
入夜后不久,燃放烟花的尖锐声连绵不断,墨色的天空宛如一幅春日画卷,百花绽放。
寿宴之上,裴皇后对太子准备的那幅百寿字幅很是喜欢,赞叹连连。
李徽除了裴皇后喜欢的莲花茶,还与韦云安表演剑舞。
一舞毕,众人拍手叫好。
裴闻卿独自一人,落寞地喝酒。
这厢,沈舒幼同青萍和绿华在院中吃着瓦片炙肉闲聊,喝茶赏烟花,不亦乐乎。
三更天的梆子声刚响过,她毫无睡意。
闲聊结束,青萍和绿华各自回去休息,院中只剩下她一人。
她站在廊下数星星,数完一片区域,那一片不知何时又冒出几颗星星。
星星是数不完的,她想起母亲说的话,就此作罢。
烟火声消散,她转身回房,合上房门时,一只大手抵在门上,浓烈的酒味迎面而来。
裴闻卿推开房门,一身酒气跌跌撞撞走进来。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他眯眼笑着,把手里的酒壶递给她,“我不让你去,你肯定不高兴吧……”
沈舒幼朝门外喊道:“来人,把他带回去。”
珊瑚跟着他过来,一直候在院外。
“少君说要找夫人……”珊瑚走上前来,同她说道,“婢子拦不住。”
话音刚落,裴闻卿“啪”的一声,聒噪地把房门合上,上了门闩。
“这是我的房间,我哪也不去!”
他嚷嚷着,拉着她坐到茶床上,又灌了一口酒。
沈舒幼没有拦着,醉酒之人神志不清,何必同他浪费口舌。
“你也喝。”裴闻卿把酒递给她,“快喝!”
她不予理睬,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裴闻卿双手撑在茶床上,身子微微往后仰去,苦笑道:“如今,连你也不喜欢我了吗?我就那么叫人讨厌吗?”
他继续说道:“李徽他就那么好吗?你们怎么都喜欢他……”
话音未落,沈舒幼控制不住的手,往他脸上泼了一杯茶水。
“以下犯上,你想死,我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