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十万两。”黑袍人没有让步,“要不然就等他灭了你们黑虎寨,倒是可什么都没有了。”
“你就不怕我揭穿你们的身份。”方一刀急了。
黑袍人亮出银票,冷静道:“这两万两是定金,剩下的,用那人的脑袋来取。”
语罢,手指一松,银票从空中散落。
方一刀手忙脚乱地去接,又蹲到地上去捡,爱惜地拍了拍收到怀里。
“十万两就十万两吧。”方一刀道,“过两天,爷就把他的人头送过去。”
黑袍人转身满意准备离去,倏地又停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画像来递给方一刀。
“这个人,不许伤他半根头发。”
方一刀满不在意地看了看,“这得加价才能办到,毕竟兄弟们的眼神都不大好,得先去治治。”
黑袍人不再理会,转身离开,扔下一句:“百花镇给你,以后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方一刀嘴角一歪,扔掉手里的画像,提起刀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密林再次恢复平静,蟋蟀声幽幽传来,宛如细细的丝线。
灌木丛后,凌影准备出去,被裴闻卿一把拽回来。
“我自己去。”
说完,裴闻卿来到刚才方一刀与黑袍人会面的地方,捡起地上的画像来。
凌影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不由张大了嘴巴:“这不是大人您吗……那他们要杀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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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更衣后,沈舒幼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夜已深,裴闻卿想必是不会来了。
绿华托着下巴,哈欠连连,手里的扇子还在摆动着。
“娘子是不是又和姑爷吵架了?”绿华忍不住多嘴,“我也觉得您不应该找殿下的……”
的确不应该,连她都看出来。
事急从权,她也没有办法。
“毕竟现在您和姑爷才是一边的……”
绿华话还没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是强制推开门的声音。
沈舒幼不安地坐起身来,让绿华去看看。
“谁啊?”绿华走过去,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句。
“是我。”
听到是裴闻卿的声音,主仆俩同时松了一口气。
绿华瞬间恢复精神,满心欢喜地开门放他进来,然后带上门,给他俩腾地。
“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舒幼没心情打理他,打着哈欠又准备睡下。
“回来睡觉。”
裴闻卿也身心俱疲,甫一进门,便一边去吹灭蜡烛,一边解开自己的腰带。
以为他要上床来睡,沈舒幼不大情愿地往里侧挪了挪。
却见他吹了蜡烛后,径直走到茶案旁,连外袍都不脱,便靠在坐椅上合了眼。
不睡就不睡。
沈舒幼再次躺下来,环着被子,面朝着里侧闭上眼。
她不认床,在哪都能睡好。
今夜是个例外。
啪!
夜半,沈舒幼挠了挠脖子,摸黑起来打蚊子。
蚊虫嗡嗡的声音在耳边盘旋,盯得她脸上红一块,脖子红一块,痒得难受。
客房里没有床帐,茶案旁还留有一盏灯亮着,屋里也不算黑。
啪!
清脆的拍掌声,也将裴闻卿吵醒,开始他并不在意。
直到沈舒幼拍虫声连绵不绝时,他方忍无可忍。
睁开眼时,她已然下床来,挠着手臂过来找谁喝。
啪!
沈舒幼看见他面前有蚊虫飞舞,忍不住替他打了,这一掌打得手心发麻。
“打蚊虫,没吵到你吧?”
这不明知故问。
裴闻卿径直起身,扭了扭脖子,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香炉,往里面放了一些香料。
“别点,我……”她闻不得香料,想让他别点香。
可又见他已经将香料投进去,并且点燃了香料。
“我自己调的,无色无味,既有安神之效,也可杀虫。”
“那不是有烟吗?”
她的脸都快抓成花猫了,还有心思盯着香炉扣细节。
沈舒幼半信半疑回到床上,他点了香后,又返回茶案旁。
走到半路,被她叫住:“你要不要到床上来睡?”
沈舒幼卷着被子,躺到里侧,给他腾出半张床来。
她以为裴闻卿故作矜持,拒绝她,就在一眨眼间,他已经躺上床来。
裴闻卿虽然躺上了床,奈何客房的床是真的小,他另一只腿只能悬在床外。
一股汗味从他身上飘来,沈舒幼不忍直视,“你就不能把外衣脱了再过来睡。”
“以防夜里有突发情况,穿着衣服比较方便。”
好像谁会占你便宜似的。
时已入夏,山中的夜里偏凉,沈舒幼怕他着凉,往外挪了挪,主动把被子分给他一点。
“给你盖着肚子。”
她体贴的样子,倒是把裴闻卿看得一愣一愣。
只是那递来半块被角刚盖上他的肚子,他还没捂热,又被她一个转身给卷走了。
只剩得裴闻卿的一只手僵在半空中。
既然都给他了,他怎么会拒绝。
裴闻卿打算自己抢回来,拉住被角,轻轻一扯。
沈舒幼像个圆筒,就那么翻过来,像只乖巧的猫儿伏在他身旁,已沉沉睡去。
看来他亲手调制的香料,还真是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