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坐一旁的贵族高官则品酒闲谈,色眯眯地盯着她们瞧,目光里透露着将美人拱手让人的可惜。念在康王早早离席,他们便大肆地谈论起哪个美人最美身材最好,最后无不落到夜宴上一曲惊鸿的琴姬身上。他们都羡慕死了夜夜肉宴的帝尊,猥琐地幻想如果自己也能有此等佳人做伴,那被人称作“荒淫无度”何尝不是一种赞美和嫉妒?
正想着,只见那殿门走下那个神武之姿的身影,怀里正抱着他们眼馋的美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拼命地瞪大双眼伸长脖子去瞧,只见那美人窝在帝尊怀中,分明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姿态,目光痴痴地扫过美人的双腿和腰肢,最后落在美人孱弱的脖颈上,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也不管自己垂涎欲滴的是不是一个男人。
叶闯看见这些露骨目光直冲江破云,被恶心的意淫刺激得气血上涌,忽然有一种把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下来的冲动,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恨不得来一场世界末日,把那些人都挫骨扬灰扔进地狱里去。
自称帝以来,她很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愤怒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但她身为帝王要喜怒不形于色,再者江破云不过一介囚徒罢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去掀翻自己的棋盘。
她强压着怒火落座主位,一挥手道:“开始吧。”
头上场的是太子送来的绝代佳人,入了储秀宫,其次则是亲王、皇子送来的胡姬,被收入宫廷乐坊,接下来登场的是丞相府的林氏美人,其美若出水芙蓉,帝尊当即赏了一支宝珠黄金凤钗,丞相见之嘴咧到了天花板。
接下来就到了重头戏。“高手出民间”其言不假,譬如这位名为“如花”的男……女子,身材魁梧貌比东施,翘起兰花指夹声音喊“奴家”的模样成了帝尊的心理阴影,连人带花一起丢了出去。
再如这些举着“帝尊大选妃,有胆你就来”横幅的青楼女子,冒着被老鸨发现的风险齐齐投入帝尊麾下,差点掀起该行业的轩然大波。她们一个接一个地喊:“我愿意嫁给帝尊,哪怕是妾妾妾妾妾妾妾!”“我也愿意嫁给帝尊,哪怕是妾妾妾妾妾妾妾妾!”“我更愿意嫁给帝尊,哪怕是妾妾妾妾妾妾妾妾妾妾妾……妾!”
一堆“妾妾妾妾妾妾”此起彼伏,她实在是被吵得头疼,连忙大喊:“绝色佳人,纳我宫中!”……恭喜帝尊达成称号“妾妾成群”。
再比如撸起袖子展示肌肉线条的屠户女,见帝尊赞赏的眼神竟大方地挥起菜刀,那叫一个潇洒利落,菜刀直接砍在丞相面前的案上,吓得丞相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帝尊当即赏她一个武官来做,官位还不小。
又好比实在走投无路的豆蔻少女,帝尊善心大发地赏钱五百两,让她回家乡安顿了。
叶闯看了这些美人,非但没有像丞相他们精光直冒,反而越来越疲倦,除了对极个别实在出众的美人投去欣赏的目光以外,情绪几乎没有什么波动。但她又很烦躁不安地期待着什么,该入宫的纳了该轰走的也走了,但这场戏似乎并没有结束。
只见一人自宫外曲径款款而来,一袭白衣,身材清瘦,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秋水芙蓉模样,只望帝尊那处委委一瞧,让人无端生出些许怜爱。他柔柔地弯下身,轻声道:“奴,见过陛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在来人和帝尊身边的美人之间来回穿梭,竟发现两人好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禁大惊失色,这样的美人帝尊居然有两个!
瞧见江破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不禁勾起唇角,故意松开了一直拢着他腰的手,耳语道:“本尊不信世上找不出第二个江宁,你看,而今不就找到了?”
江破云罕见地瞪住她,目光中竟有些野性,不过很快就被他给掩盖过去,只沉默地扭过头去不看她。
而那道目光仍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好比被一颗牙都没长齐的幼猫咬了一口,不痛反而痒,她玩味地想,看来他的傲骨还没有剔除干净,要多费些手段才是。
她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怯怯地答:“奴生来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宁字,若是遇见亲近些的人物,他们会叫我‘阿宁’。”
她往江破云那处一瞟,见他冷冷地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那本尊赐你一个‘复’字,如何?”她故意冷落江破云,冲复宁招手,“过来,让本尊见见你的模样。”
复宁听话地走过去,四肢并用地爬向帝尊,乖顺地将头放在她的双膝上,口若朱砂,双眉如黛,仔细看还抹了一点女红,在帝尊的默许下如蛇一样攀上龙椅,依偎着她的左臂,目光含蜜,像极了一位恃宠而骄的宠姬正跟帝王你侬我侬。
众人看着左拥右不抱的帝尊,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妒火,她这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啊!也太舒服了吧!
然而当两件稀世珍宝都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就会进行比较,看看到底是哪一件更完美。
对比来看,这个复宁媚态百生,从头到脚是无不是精心装饰过的,而帝尊右侧的美人虽然瘦了些,但那一张脸则是浑然天成的瑰丽,即便是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也能让人回味许久。如此,谁输谁赢就高下立见了。即便复宁也是万一挑一的容貌,可真的跟那位一比,就像是假冒伪劣的仿品。
复宁伸手环住帝尊的脖颈,故意将腰往前一推,整个人都贴到了她的身上,一双微窄的桃花眼眯起,越过她挑衅地看向江破云,见对方面色一怔,又得意地去吻她的唇。然而他并不知道叶闯是一个喜欢掌控主动权的人,你越是热情,她反而越觉得乏味,撩拨得太过火反而适得其反。
叶闯伸掌摁住他的额头,让他偏过脸去,低头啃住他的脖颈,几乎是牙齿贴上他皮肤的一瞬间,复宁就小声地叫出声来,故作嗔怪地哼唧一下。
江破云看着他跟叶闯缠绵,气得浑身都在颤,而他又不愿意发作,拼命地攥紧了拳头,瞧见叶闯正埋头亲得开心,只觉得一股气血涌进大脑,心脏怦怦直跳,眼前一晕,几乎要坐不稳了。
叶闯就在离他半臂的距离,只要他一抬手就能碰到她的肩膀,只要碰到她的肩膀,他就能让她放开那个人转而投向自己,紧紧地搂住她不放,只要搂住她,他就能用尽一切办法让她环住自己的腰,让她在他的耳畔、锁骨、胸膛上留下痕迹,让她索取更多,只要让她将自己牢牢压在身下,用炽热的目光舔舐过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到那时,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只要伸手,只要伸出手去,用指尖止住她任性的唇……
可身体突然好冷,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不知为何,今日的风格外寒冷,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剑,直往他心窝里扎。护住刺痛的心脏,他在意识被熔断的前一刻向她伸出手去。
叶闯脸侧只感到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是冰凉的触感,恍然回头,只见一阵寒风袭来,身侧的人如同一片凋零的枯叶,就这么被吹倒了。
“江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