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没有亲眼所见,却也能想象到,自己的那封短信会让谢寻如何辗转反侧,最后接受合作。
太傅府里,白发苍苍的老人盯着眼前气宇轩昂的青年,看似浑浊的眼睛里暗藏锋芒:“寻哥儿,你可想好了?”
年轻人正是谢寻。他身量颀长,肤白如玉,剑眉星目,有一副好相貌,不过此时,他的眼眶有些发青,嘴角也有些许胡茬,看上去十分疲惫。
“是的,先生。”谢寻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却十分坚定,“学生的心事您是知道的,如今,若是师妹能做到,学生甘愿为她驱使。”
卢太傅嗤笑:“老夫都没认她这个弟子,你倒是认上师妹了。”
谢寻扯了扯嘴角:“若非她得您教导数年,学生也真不敢相信她。”
卢太傅哼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出身、品貌、才学,无一不好,偏生就堪不破情关。”
眼看谢寻又要说话,他摆摆手:“行了,老夫知道,你师母见过孔家那丫头多次,是个好的,比她爹强多了。不过,这事儿太过惊世骇俗,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便是成功了,你就不担心人言可畏?”
谢寻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她和学生都不是在乎虚名的人,再说了,若真有那一日,师妹一定已经掌控全局,而学生也当大权在握,只怕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先生,您还不知道么,权势就是名声啊。”
“你们啊……”卢太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一对从未谋面的师兄妹,第一次通信就是筹划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最离谱的是,他这个先生,居然觉得自己这两个弟子有八成把握能成功,不过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你们二人合作,却不要忘了陛下。”
谢寻笑意微敛,面露不屑。
卢太傅捋了捋稀疏的胡须:“莫要忘了,真要论起来,他也算是老夫的弟子呢。而且,你们所谋之事,如何能绕得开他?”
谢寻换上了认真的神色。因为心怀芥蒂,他总是下意识的相信坊间传言,可是先生教导过的弟子里,哪一个是蠢货呢?
李元璟并不知道崔玉臻用难以想象的优厚条件给自己拉到了一个实力强劲的盟友,还在忙着跟王选山套近乎呢。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有几分巧合。
再怎么不济,他也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一朝重生,他自然是要把所有的不安定因素全都掐死,为此,他还费尽力气建了个暗卫组织。他自己的势力还没有完全培养起来,崔玉臻也重生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十分发奋图强、韬光养晦、未雨绸缪了,没想到重生后的妻子一改原来低调稳妥的作风,居然到处伸手,四下打听,就连用的是自己送过去的人也不在意。
他就知道崔玉臻也想先下手为强。
可是她这个手下得太先了,如今的郑安城还是个黄口小儿,逆贼韩灵也不过是一个江湖气颇重的小捕快,她一无所获,也无处着手。
但自己可以。
在害死自己一家的各个势力当中,最让人唏嘘的是游击将军陈焕之,可最让人意外的却是镇西军元帅身边的校尉王选山。
陈焕之也是将门世家,可是因为不愿意结党便被屡屡诘难、克扣军需,最后倒向了韩灵,世代忠良成了乱臣贼子,却是兵士口中爱兵如子的好将军,百姓心里对百姓秋毫不犯的仁义之人。这人现在只是陈家比较出色的后辈,还在军中历练,没掌兵权,暂且没什么可做的。
王选山是个小角色,若不是赵王叛乱时,他杀了镇西军元帅,策动军士哗变,最后打开城门引赵王东进,李元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听说一个小小的校尉的名字。
李元璟没让摄政王帮忙,而是把任务派给了兵部,胡乱找了几个人名,把王选山塞进去,调出了人员档案。费了许多时日,他才确定,王选山现在才将将入伍,在京卫巡城。本来想着就这样,让王选山一辈子待在京卫便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他媳妇一成婚就要搞些事情,那他也得干点儿什么。
王选山哪知道皇帝陛下怎么就赏识上自己了,练了两日兵还有些恍恍惚惚的。这两日他就住在朝阳宫偏院里,和那些太监兵一个院子,条件相对于宫里来说是差了些,可这是皇帝陛下的偏院!他,一个管着十个大头兵的小队长,居然住进了皇帝的偏院,日日都跟皇帝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