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看上”,竟是认女儿的意思?
“还有,去年李怀远奉旨送秋弥国三皇子出城时,你记不记得…三皇子看了我一眼,说我生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当时以为是打趣的话,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和慕容宛长得有些像,所以让他产生了错觉?”
毕竟她们都是田豫之女。
“嘶——”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全然忘了自己这会儿还是个小姑娘,很不顾及形象抓了几下头发:“啊我疯了,我疯了,那她给我们送食盒,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啊?”
沈今禾皱眉拍掉她乱抓头发的手,抓散了一会儿还得给她重新束发,十分麻烦。
“如果真的是她……那就说明她在上京城见到过我。可毕竟过了十几年,我的容貌发生了变化,她不敢贸然指认翰林院的沈编修,就是她父亲和那个良馀贱籍所生的女儿,所以送吃食,应该是在试探我。”
“真是C了!”系统久违地又说了脏话,“她还想干嘛!揭发你?幼时害你害得还不够吗?”
沈今禾摇头,她其实也不明白,这个田府的嫡幼女为何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
其他嫡子嫡女也只是闲来无事时,为了打发时间欺负欺负她而已,毕竟她的那个娘,既没有威胁到主母的位置,也从没在田豫面前吹过枕头风,甚至可以说都没太出现过。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是良馀贱籍,有辱田家门楣,那嫡幼女就对自己恨之入骨?
田家要真是什么清流世家,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可问题是,田豫他自己也竟干些败坏家风的事,名声早就臭遍十里,倒也实在怪不到沈今禾头上。
况且当初田豫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又不是大郅朝官,科举也无望,即使纳了良馀贱籍为妾也并不违反大郅律例。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个嫡幼女如此恨她?
思来想去,沈今禾只能把她归为安乐一类的人,大抵就是心里扭曲,做事不论因果的那种脑残,主打的就是一个损人不利己。
“你想好怎么办了没?”
沈今禾靠在车壁上闭了闭眼,十分心累:“没准是我们想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系统却有强烈预感,那人一定就是永州那位,因此不免一阵唏嘘,感叹她明明才十八九岁的年纪,放在原世界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呢,却因为那个天杀的变态姐姐,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
结果这个世界的姐姐更是有病,从小就想方设法地折磨她,现在她好不容易活出来了,那个变态不知道又要跑出来作什么妖。
两鬓突然有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抚上,手法生疏地慢慢按压着。
沈今禾一睁眼睛,见系统正一脸认真地给她按摩头部,笑道:“哈哈哈,我也是死而无憾了,这辈子竟还能等到你来尽孝。”
“放屁!”系统气哄哄道:“以后少跟别人说我是你女儿!”
“那可以……”
“儿子也不准说!”
“好吧。”
……
一行人因为叶绥的加入,原定的四日路程,硬生生走了七日才到。
进了浔阳主城,这几日一直萦绕在沈今禾心头的忧虑和焦躁不安,才终于得到了些许释放。
浔阳城居于京师以西,是各地通往上京的重要枢纽。高城深池,四面城墙,虽说没有上京城大,但太仓,武库,官署,民宅一应俱全,全城八条主干道,四通八达。
城内繁荣富庶,人烟稠密,更有人说,辋川的烟雨、渭城的朝云,都不及浔阳城内的梅溪风雪引人入胜。当然,沈今禾觉得这些十有八九都是浔阳人自己传出去的。
当年李怀远的祖父跟随武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军功,武帝封其为异姓王,并将浔阳十城赏给他做了封地。
沈今禾忽而想起她大病初愈那日,李怀远说要带她来浔阳游玩。谁成想世事难料,如今她真的来了,却不是如他们曾经期许中那样来的。
此行大抵是不会遇到李怀远的吧,她最多在这里留半个月,如果两个人有意要避开对方,那便是同住一条街上,也有可能一年半载都见不到。
不见也好。
……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来浔阳的第二天,就意外跟李怀远撞了个正着。
那日一早,叶绥兴冲冲与荷华去了凌安王府。
沈今禾想着李怀远恐怕不愿见她,她自己也不想在这段无望的感情中多做纠缠,便让叶绥将陛下的信一同捎了去。
陛下说此信以旧友身份提笔,不算圣旨,故不用按规制来办。因此她让叶绥代为转交也算合适。
他们走后,系统还在呼呼大睡,沈今禾便一个人在驿站用了早膳,而后拿着拜帖去了柳府。
前翰林大学士的嫡子外放做官,常年不在家,大郅没有守孝三年一说,故而料理完家父身后事,柳大人又回到了任上。
家中一应事务暂由其嫡孙柳南钦打理。此人年仅二十二岁,却又治家之才,将一族人事、田产、商铺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沈今禾幼年曾受皇商和他那个脑子有毛病的儿子影响,对富商多多少少有些抵触心理。因此在见到柳南钦的第一面时,她还误以为此人只是府上某个颇有文人风骨的门客。
眉眼温和,举止儒雅,待人宽宥,他浑身上下似乎找不到一丝商贾的铜腥。
这于沈今禾来说可谓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虚与委蛇,被人为难,可以虔心地做事,能极大提高工作效率。
只不过这种庆幸只持续了短短半日,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生生给戳破了。
当时她正与柳南钦在他祖父书房整理生前所著,提到瞿广这个人时,沈今禾蓦地想起来,驸马的书稿中也为此人写过传,便详细询问了柳南钦,他祖父当年在为瞿广这段生平作注时,是如何获取这些详实的史料的。
两人正聊得十分投机。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公子,世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