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蒙混过关,未能叫薛见微察觉端倪。他赶紧将书册子换了个位置重新藏好。
门外响起叩门声,不多不少,有节奏的七声响,李承冕移步至门口,轻轻敲了两声作为回应,转瞬之间门缝里插进来一张纸条,门外又恢复了安静。
李承冕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信手扔进一旁的灯炉里,他挑眉笑道:“你替我送了壶酒?”
薛见微指节轻敲碟子,“作为回礼。”
“姜怀岳送了一座木龙作为贺礼,木龙断角将他生生气晕过去,只怕年关难过。”李承冕握紧手中的茶盏,眉宇间雾霭重重。
“荀龙入星本就是他为了逼宫捏造的假象,此事一出没过多久先帝驾崩,姜怀岳这马屁没有拍对地方,再逢上断角不祥之兆,不管有心无心,姜家必然要蒙难。”
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在一起时,薛见微既不会称之陛下,李承冕也不再尊称一句父皇,通常只用“他”来代替那一位。
张群玉的话悄然在薛见微的心底种下一枚刺,她也不知这枚刺何时会发芽。至于李承冕,薛见微更加清楚,他被李鼎那一夜不堪入耳的羞辱之词实实在在伤了心。
薛见微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上李承冕紧皱的眉心,“乱,才有机可乘。”
“我不需要乘机,我有美妻在伴,逍遥自在。”李承冕趁势抓住薛见微的手腕,将她的手心贴于自己脸侧,轻吻在掌心。
“别!”薛见微蜷缩起五指笑道,“有点痒。”
她又拗不过李承冕的力气,索性将手掌紧紧按在李承冕的腮边,正色道:“是不是你做的。”
李承冕眼眸一暗,转而扬眉笑道:“当然不是。”
“假如到了不得已的地步。”薛见微斟酌片刻,“你不能伤害李昇。”
李承冕松开紧握的手,收拾好桌上的茶盏,漫不经心道:“你很在意他么?”
“他是我要好的朋友。”薛见微端详起李承冕的平静的面容,试图搜索一点蛛丝马迹。
茶叶沾在杯底十分牢固,李承冕不得不续上一杯热茶将剩余的茶梗泼出去,“你曾经也说我是你的好友。”
“那怎么能一样?”薛见微仰面盯着李承冕,笑眯眯道:“你不是我的夫君么,怎么又成什么好友?李承冕,你是不是别有二心?”
她收起笑容,抱紧双臂满不在乎道:“那好吧,既然你背信弃义在先,我大不了做个寡妇另作打算。”
“做什么打算,你我可是拜过天地发过誓言的,休要胡思乱想。”李承冕闻声放下茶盏,叩住薛见微的肩头训斥起来。
“是你斤斤计较在先,我只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即便身子被李承冕硬生生叩住,薛见微还要固执的扭开脸发表自己的不愉快。
李承冕盯着薛见微看了半晌,忍不住勾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怪我,是我不该胡言乱语。那你事事都记挂着他,我说两句还不成了?”
“夸大其词!明明我事事都为你考量,你如何不提?你知道那一壶酒多难准备么,我花费了好大的心思你居然不念着我点好。”
天高云淡,惠风和畅。
薛见微气急败坏喋喋不休,李承冕自知理亏全盘接受,偶尔还要加上一两句低沉的认错。
前来传话的安喜听的得里面吵闹,停步静静等了半晌,跟在身旁的一小太监忍不住奇道:“怎么吵架也能吵这么久?”
安喜甩过臂上的拂尘微微一笑,“这哪儿是斗嘴吵架,分明是两个人在证明对方的心里自己有几重,乐此不疲呢!”
小太监又追问道:“陛下初醒就急召殿下,是不是就快解禁了?”
“不该你打听的你不要多问。”安喜又侧耳聆听门里的闹哄安静下来,这才上前敲门,“殿下,陛下有请。”
小太监朝门里一看,不见旁人只有睿王殿下一人出门迎接,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