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见微侧过头望着狄沛,“出来的着急,炉子上的汤药恐怕熬干了。”
狄沛眉头一挑,抱紧双臂,“我回去瞧一眼。药材珍贵可不能浪费。”说罢转身离去。
薛见微继而看向大殿内其他人,“金额过大,此事只能与尊长一人相商。”
尊长迟疑些许,他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龙骨之上,终究还是一扬手,“你们都退下,我与薛娘子好生商量。”
俄顷,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薛见微与尊长两人对峙。
“说吧,什么价钱?”
“分文不取。”薛见微指着一侧的石碑,“我想用一问交换,燎阳将陈继广与杨慎良安插进上京究竟为何。”
此话一出,尊长面色铁青横眉冷对,“老夫诚心以待,你不要不识好歹,即便你是狄夫人的好友,再要满口胡言,老夫也不能轻饶!”
大殿之外隐隐传来哄闹声,薛见微眼神一点,“诚心以待?蛇蜕丢失如何与大荀气数已尽扯上干系?尊长,蜕龙节在即,若是当真惊扰了陛下,只怕燎阳又要生灵涂炭。我已经吩咐狄沛前去销毁蛇蜕,你有半分迟疑,那蛇蜕便真要化成一缕青烟,反正时间我有的是,你没有。”
薛见微眼神发狠,步步紧咄咄逼人,她单手按在腰间蓄势以待。不料尊长忽然笑了起来,“我一早看出来了,你的眼睛当真像鹿子,和薛轶一模一样,是么?还是我应该叫你一声薛见微!”
薛见微惊道:“此事与薛轶有何牵连?你也认得他?”
尊长抬手一指大殿一侧满墙的文字,“这是燎阳王室密文,若是你能读懂,就知道薛轶、杨慎良与陈继广为了这片土地呕心沥血,只可惜一夕之间世上再无燎阳,只是多了一群丧家之犬。”
沿着尊长点住的文字,确实与瞿州的黄纸上文字甚为相似,薛见微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也无。
“陈继广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写黄纸祭祀薛轶、杨慎良?”
“因为,这两者之死皆是他闯下的祸事。”
薛见微指尖发凉,如坠冰窟全身血液逆流,“不对,和光一十八年,一批方士假借为先帝续命入宫行刺未果,薛轶是被牵连而丧命!”
“哈哈哈哈!”
尊长捧腹大笑,“李鼎为何要召见方士入宫?不就是陈继广言谈天有异象要行方术续命么?他与杨慎良苦心孤诣,一朝心血本想手刃仇人,奈何全部化为乌有,燎阳一百二十三位后人皆命丧上京,陈继广罪孽深重,写几张黄纸算得了什么?”
“不!他入宫...入宫是为了....”
薛见微胸口发闷几乎喘不上气,胸中所有的疑惑涌上心头却尽数被她含泪饮下。
模糊的视线中闯进一身影,一股凌冽气势呼啸而来,那人身姿笔挺,恰似劲竹,一袭素色锦袍,双眸仿若幽潭,深邃不见底,目光轻扫,薄唇紧抿。
此刻,他立在薛见微的面前,挡住外面的天光,投下一道阴影笼罩住薛见微,“薛见微,你真是让朕一点耐心也无了。”
话音未落,身后涌现几十名侍卫上前,团团围住薛见微,长刀直指薛见微。远处的弓箭手架好弓箭,齐齐瞄准薛见微,随时准备将她射杀。
李承冕冷觑一眼薛见微,眼中全无半点涟漪,好似六月飞霜,“押上囚车,即刻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