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难道这么久也没有人再入河道运送黄金?也对,说不定十几箱黄金一年一次,正巧被她撞见了。
薛见微想了想,又问:“可有什么特别的人进出么?”
“我亲自去跟过几趟,并没有什么异常。”
“年前的连阴雨,没有河工去疏通河道么?”
刘犇眼神一亮,“有!我碰上过一次,那些人没有搬运箱子,只是来疏通河道,看着和平常的河工没什么区别呀!”
他见薛见微眉头紧皱,补充道:“你怀疑那些河工?疏通河道的都是些外来务工的人做的粗活,平常住在城外的泥腿巷子,要不要我陪你去看一看?”
“无妨,我自己去就行。”薛见微临走前,又叮嘱道:“最近新来的布样子给我留着,过两日我来看!”
“都留着呢!”刘犇望着飞身而去的背影,不禁嘀咕起来,“她独自一人,应该可以吧?”
——
刚迈进泥腿巷,一股子混杂着泥土、牲畜粪便的气味就直往鼻子里钻。坑洼不平的土路,被往来的脚步和车轮碾出无数凹槽,积着浑浊的泥水。两边是低矮破旧的房屋,墙皮剥落,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土坯。
巷口一群小工或蹲或坐,他们衣衫破旧,满是补丁,脸上、手上尽是干活留下的痕迹,粗糙干裂的皮肤和疲惫的眼神里,透着对生活的无奈和对活计的期待。他们时不时张望着巷子口,盼着能等来雇主,好挣上几个铜板,维持一家生计。
一见薛见微进来,个个都都凑上前来,“姑娘家中有活要用小工么?”
“姑娘,我要的便宜,只要一钱银子,什么力气活都成!”
“.....”
拥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薛见微不想浪费时间,索性直接摸出一锭银子,“我家主人有一批货要从燎阳运回来,你们有没有哪位家是燎阳的人,认得路跑过趟子的?帮忙给镖局引个路!”
一男子见薛见微孤身一人,他靠近薛见微就要上手抢夺银子,被薛见微两指一弹,银子竟然硬生生嵌进了男子的眉心。
薛见微嘻嘻笑了两声,“各位,我看着这银子是有命抢,没命花呀!”
血迹沿着银子流淌下来,果真杀鸡儆猴相当有用,适才围绕着薛见微的人群一窝蜂轰然散开,人潮褪去,只有一人停在原处,那女子年纪约莫二十岁出头,身上的衣裳浆洗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糊成一团显得整个人灰扑扑的,除了一双黝黑的眸子闪烁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女子高声道:“有什么条件?”
薛见微道:“我家主人有一批货物,从燎阳运送到宫里,不走山路,走水路,你有相识的人么?”
女子点点头,“我爹爹倒是符合条件,可是跑一趟要多少钱呢?”
“银子不成问题,我得先看看人够不够格!”薛见微伸手从一旁嗷嗷叫唤不停的男子头上抠下银子,又从怀里掏出一锭,“若是够格,我先付定金,如何?”
女子不再犹豫,指着巷子里,“我家就在前面。”
薛见微趁机将银子上的血迹在男人衣服上蹭了蹭,追上女子的步伐。
泥腿巷,不仅是指住在巷子里的都是做苦力活的,这里地势低洼走两步就溅起一腿泥点子。薛见微没有办法,只能提着脚尖跟着女子走。
“爹!有人来雇工啦!”
屋子里应声走出一络腮长胡的男子,他身形挺拔,常年劳作铸就宽阔肩背,臂膀肌肉结实有力。粗布麻衣打着补丁,却难掩周身利落气质。国字脸上,浓眉下双眼锐利有神,透着坚毅与沉稳。
薛见微只看了一眼,凭直觉就看出这人并不简单。
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提起精神笑道:“我家主人有一批货物要从燎阳运回宫里,雇佣一位燎阳人士替镖局引路,听你家姑娘说你是燎阳人?”
那男子冷哼一声,“什么东西,既然走镖,还要本地人引路?”
薛见微单手拢在嘴边,压低了嗓子肃声道:“一些黄色的矿石。”
不料,那男子一听脸色大变,径直抽了女子一巴掌,“你给老子引回来什么人?一家子都要被你害死!”
力道之大女子直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男子又从地上捡起一锄头挥舞起来,“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薛见微躲避不及,连连后退撞上一人,她一回头看清那人的模样,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