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氿去客舍找老九,未及开口,老九抢先道:“没想到你们奇真轶报有点能耐,这次算我和你们打平了。”
陈氿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老九在说什么,笑道:“我怎么觉得是我家小报赢了呢,要不要比比看近些日子两家小报的收入?”
“一身铜臭味,我懒得理你!”老九翻了个白眼,作势要走。
陈氿抬起长腿,横在老九身前,“事情办得如何?”
老九的眼神愈发鄙夷不屑,“别以为我没听说你当街对人动手动脚,你居然还好意思调查她,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恶不恶心?”
陈氿没恼,悠悠地道:“你调查沈静姝有一段日子了,居然还认为我对她有意,甚至还能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可见你也没什么本事。算了,我找别人就是了。”
“你站住!”老九中了陈氿的激将法,急促地道,“我才不会傻到相信传言,而且我还知道,沈静姝看不上你,她另有心上人!”
“孟宗伦?”
老九又翻了个白眼,“孟宗伦瘫痪在床,如何出门,怎的,你觉得沈静姝能隔空和他对上眼,在梦里和他相会?”
陈氿皱皱眉,“你虽年纪不大,但既然已离家独自闯荡,便应该注意说话的分寸。我懒得同你一般见识,但你应当尊重他人,尤其对女子应该多些尊重。”
老九不以为意,“嗤,沈静姝与人私会,又想嫁给你,摆明了是想让你做个便宜父亲,你居然还在这里和我讲这些没用的。我爱尊重谁就尊重谁,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管不着!”
“私会?和谁?”
“不知道!”
老九又要走,陈氿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拖了回来,“说。”
老九想起被陈氿收拾的惨痛经历,没敢继续放肆,老实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扮成仆役潜入沈家,在沈静姝房间里发现男子写给她的情诗,然后我又守了几日,发现她隔三差五与一男子在一家脂粉铺私会,但那男子戴着斗笠,我暂时还没查清他的身份,我本打算确认他是谁之后再告诉你的。”
“沈静姝何时会再与那男子见面?带我去看看。”
两日后,老九将陈氿约到脂粉铺对面的茶摊,对赶来的陈氿努努嘴,“你来晚了,沈静姝和那男的都已经在里面了。你可以现在直接冲进去,将他们当场捉住,不过这样的话动静就大了,届时你可就要颜面扫地喽。”
“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老九拿出几张纸,“那男的太能写了,沈静姝的房间里有一整摞的情诗,不过我怕被发现,所以只偷了这几张。”老九抽出两张摊在陈氿面前,“你看左边这首,挺含蓄、挺情真意切的吧,你再看右边这首,多露骨啊。不得不说,这男的花样挺多,难怪沈静姝会被撩拨得昏了头。而且,这男的精得很,他写情诗写得天花乱坠,可是他不署名、不落款!”
“他们固然是都进了脂粉铺,但你如何确定他们是在私会?”陈氿问道。
“我进去过。”老九道,“这家脂粉铺有两层,二楼有两间房间,有屏风、妆台、床榻,布置得和女子的闺房差不多,说是为想要憩息的客人准备的。只要沈静姝一来,脂粉铺的掌柜便不许其他人上二楼,只说是二楼房间里已有客人在休息。那孤男寡女在上面待那么久,不是私会,还能是什么?”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陈氿扔给老九一只荷包,“你的酬劳。”
老九大致数了数荷包里的钱,本打算走,可是见陈氿安坐如山,实在是不能理解陈氿的心理,于是问道:“你花大价钱调查沈静姝,如今查到了她与人私会,你为何却不去抓她的现行,只在这里坐着?”
“如你所言,她是被人撩拨得昏了头,做了糊涂事,但我没必要因此就毁了她的一辈子。真正想害我的人不是她,我恨的、要除掉的人也不是她,我让你调查她,只是为了借此弄清楚害我之人的手段。总之,沈静姝不重要,我无意为难她。”
老九才不信陈氿的话,眼珠转了转,又问:“你该不会是对沈静姝用情至深,所以舍不得和她计较,甘心被她蒙骗吧?”
陈氿明明和老九说过多次他和沈静姝无关,偏偏老九只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陈氿懒得再解释,没好气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懂不懂?还有,你莫要将这件事报在招财今报上。”
老九无法忘记在丁家的悲惨经历,怎么想都不觉得陈氿会是心胸开阔之人,能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但他对陈氿的要求没意见,“行,反正你已经付了钱,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宣国公府厅堂。
自从上一次孟淮定下“十日之期”,才过去五日,陈氿却突然将孟淮和崔氏请了过来。
崔氏捉摸不透陈氿的用意,两只眼睛的眼皮来回跳,令她无法判断是吉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