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洄听得心中一凛,“世子……”
宁王世子却突然生硬地转了话题,“你很讨厌陈氿吗?”
“不讨厌,但有时确实有些看不惯。”
宁王世子不禁笑了一声,“你与他性情大相径庭,看不惯他也正常。他这人表面圆滑狡黠,实际上大约是个心思深的,不会轻易让人看清真实的他。他有什么弱点吗?”
郑洄沉默了片刻,而后道:“他有一个钟情的女子。”
“呵,没想到,原来竟是个痴情的。说起来,”宁王世子的语气突然变得促狭,“听母亲说,你请求姨母为你去梁侍郎府上求亲?”
郑洄难得地羞涩了一瞬,“确有此事。”
“过去姨母盼着你能早日成家,联合着我母亲,为你介绍了不少女娘,偏偏你一个都没有看中,姨母奈何不得你,后来只能忍痛放弃催促你成家。如今可真是稀奇了,谁能想到你竟自己看中了一个。”
“母亲介绍的那些女子我并非是看不中,而是根本没有去看。”郑洄道,“从前我无意成家,也从未注意过任何一个女子,可是遇到六娘之后,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关注她、了解她,继而便动了成家的念头。”
“果真稀奇得很。”宁王世子越听兴味越浓厚,追问道,“其实我听说过这位梁六娘,不过我只知她十分貌美,却未听说过别的。她是怎样的人?”
郑洄平日里深邃锐利的眼眸在这一刻变得柔和,随着思绪渐渐飘远,郑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美丽却不自傲,柔弱却坚韧,于困境中始终善良宽容,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敢于争取自己想要的人生,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宁王世子捂嘴笑得停不下来,在接触到郑洄困惑的眼神后,宁王世子笑着摆了摆手,“无事,只是从未见过你这副模样,觉得甚是有趣。从前姨母拗不过你,只能在心中偷偷犯愁,现在你终于有了想娶的女子,姨母定然不会有半点挑剔,一定会片刻都不耽误地去为你提亲,如此看来,我很快就能喝上你的喜酒了。”
郑洄眼中却突然染上了愁绪,“我只怕会来不及。”
“这是为何?”
郑洄将梁家急于为梁霈安排亲事的事讲了一遍,而后道:“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本应更郑重些的。眼下不知梁家是何情形,我也不知六娘心中是何打算,而母亲还需准备几日,我实在是怕这几日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我倒是有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郑洄眼睛一亮,“是何办法?”
“圣后赐婚。你我两家亲厚,郑氏又是望族,圣后定然不希望你再娶一个家世雄厚的女子,为我父亲再添一份助力。梁家无甚根基,你想娶梁家女,圣后必然乐见其成。我可以托我母亲明日一早便入宫请求赐婚,若是快的话,赐婚的懿旨明日便能到达梁家。”
郑洄没有回应,宁王世子拍了拍郑洄,又道:“这是最好的办法,管他梁家有什么打算,难道他们还能不遵从圣后懿旨?而且,据你所说,梁六娘在梁家过得艰难,可是若有了懿旨,梁六娘就是令圣后都赞不绝口的女子了,这不正是帮她扬眉吐气的机会么?所以,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郑洄被说动,叉手施礼,对宁王世子道:“如此便有劳世子了。”
梁家长房近来乱哄哄的,三房也突然跟着乱了起来。
每日冰人不断地在三房进进出出,有的被三夫人杨氏骂了出去,有的则是自己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杨氏急切地为梁霈寻觅夫婿人选,最首要的要求,就是家世必须显赫高贵。
可是显赫高贵的人家未必看得上梁家,冰人找不到那么多符合杨氏要求的人家,而时间却太过紧迫,是以杨氏越来越心急,越来越暴躁。
梁霈每日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怕杨氏会打骂她,更怕只要她跨出房门一步,就会被杨氏打包卖出梁家。
纪莘看得忧心,只能寻了个由头将梁霈带出门。
“若真的要逃跑,我们必须事无巨细,提前将所有事都安排好,重中之重的是务必确保你的安全。”坐在出门的马车上,纪莘如是道。
“我做了一种妆粉,可以使人看上去气色黯淡,面黄肌瘦。”梁霈道。
纪莘从荷包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塞到梁霈手中,“你的容貌是一定要掩盖的,但只掩盖容貌可不够。这是一瓶迷药,只需要将它打开,然后顺风扬出去,就可以将人迷倒。我觉得这种迷药比下在饮食里的那种好用,万一真的有什么危急的时刻,它一定派得上用场。我的这瓶给你,另外,我打算今日我们带着它去各家药铺问问,再给你多买几瓶一模一样的。”
梁霈点点头,下意识地想闻,但突然意识到这是迷药,于是将手放了下来,把瓷瓶塞进了荷包。
不过,梁霈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珍珍,你为何用过许多种迷药?”
纪莘尴尬地咧嘴笑了笑,这个她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