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道:“三弟妹,我今日固然是帮着长嫂,但我也确确实实为你、为六娘考虑了。长嫂说得在理,七娘的婚事已不可能更改,你势必只能抓紧考虑六娘的婚事,眼下还有你自己做主的余地,再拖延下去,那你可就只能由着母亲为六娘安排了!”
纪莘听得心情越来越沉重,她明白梁霈为何会哭了。
“六娘,今日的事是如何被挑起来的?”
纪莘在问梁霈,却不知梁雪是何时出现的,替梁霈回答道:“怎么能说是被挑起来的,这道理明明人人都懂的呀!七姊很快就会出嫁,可是七姊嫁了,六姊的婚事却没有着落,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递话柄,让人人都知道七姊的婚事有隐情,让人人都来笑话我们梁家吗!为大局考虑,三叔母理应抓紧定下六姊的婚事,今日大伯母带着几个人选来给三叔母过目,没想到三叔母竟然不领情,还连带着把我阿娘一起给骂了!”
梁霈双眼红肿,垂头不语,纪莘握了握梁霈的手,走到梁雪面前,“韩氏素来糊涂,也根本不懂大户人家的条条框框,她之前欢天喜地,只顾着筹备梁霓的婚事,那么是谁提醒了她,撺掇她来三房的?”
梁雪向后退了一步,梗着脖子回道:“你瞪我做甚,我怎么可能知道?长房院子里也有不少老妈子,总会有人明白事理,想得到要提醒大伯母吧!”
房间门开了,杨氏把一沓画像丢了出来,还追着踩了两脚,朝地上唾了一口,“这都是些什么破落人家,我的女儿才不会嫁给一个穷举子,我呸!”
韩氏被二夫人拽了出来,嘴上还不依不饶的,“你以为你女儿是天上的仙女,难不成能嫁个神仙?你现在谁都看不上,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杨氏追着韩氏骂,两人一路从院内骂到了院外,纪莘赶在杨氏回来之前,将梁霈拉进了房间。
纪莘拉着梁霈在美人榻上坐下后,问道:“这段日子为何没有见到三郎主?”
梁霈抽泣着回答道:“祖母要对阿耶行家法那日,阿娘弃阿耶而去,阿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怨阿娘的。祖父将阿耶带去了道观,阿耶就再没回来过了。”
“那我们能去找他吗,现在这种时候,必须要有一个真心向着你的人为你说话才行。”
“没用的。家中事事由祖母做主,除了七妹闯下大祸的这一次,祖父从来不管小辈们的亲事。祖母恨极了阿耶,所以就算阿耶回来,恐怕也是于事无补。”梁霈泪如泉涌,“珍珍,之前七妹的婚事被定了下来,我以为我逃过了一劫,可我终究还是逃不掉!是我太傻,我不该有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
纪莘心疼地抱住梁霈,轻拍梁霈后背安抚道:“三夫人并没有答应,所以还是有希望的。”
梁霈双手死死揪住纪莘的衫子,哭得纪莘肩膀处一片濡湿,“阿娘不是不想让我嫁人,她只是看不上大伯母挑的人家。其实二伯母说得对,这件事已经被挑出来了,阿娘若不抓紧,那就只能等着让祖母为我选一户人家了。阿娘不会甘心任人安排的,所以很可能这几日她就会定下我的婚事,我逃不掉了!”
不知不觉间,纪莘也哭了出来。
她亲眼见证了梁霈的艰难和挣扎求存,梁霈才刚刚研制出新的妆品,才刚刚为她自己想要的人生做出努力,却只能放弃,就此听天由命了吗?
哭着哭着,梁霈突然将纪莘推开了些,直视纪莘的眼睛道:“珍珍,你可以给我小门的钥匙吗?”
纪莘端详着梁霈的神色,“六娘,你要做什么?”
梁霈回答得十分坚定,“我要逃走!虽然我还没有找到安身立命的办法,但我只能立刻逃走了!珍珍,你会帮我的吧?”
纪莘握住梁霈双手,“我当然会帮你,但是逃走不是小事,必须要仔细计划,否则你会有危险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样吧,我来帮你计划逃跑的事,但是你先别急着逃,只当这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的一条退路。我们两边一起准备着,也等等看她们究竟会如何决定你的婚事,若真的到了不能不逃的那一日,届时我再助你逃跑。”
梁霈轻轻颔首,“好,珍珍,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