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话说完乌梅饮也喝完了,纪莘放下匙子,已然是要走的态度。
“等等。”陈氿飞快地思考着留人的法子,“眼下正是吃樱桃的时节,不如再来一碗乳酪浇樱桃。”
纪莘定住,咽了咽口水,在短暂的心理挣扎之后,又坐了下去。
陈氿暗喜,他本来只是觉得不能干干巴巴地站在街上说话,误打误撞地带纪莘来了饮子铺,没想到真是来对了。
凝冻状的甜酪浇沃在鲜红樱桃之上,确实诱人,纪莘吃相斯斯文文的,吃的速度却不慢。
陈氿什么都不吃,就这么看着纪莘,道:“原来你爱吃这些。”
“我爱吃的东西多了。”纪莘抽空抬头理了理陈氿,一张小方桌上,她面前两盏瓷碗,陈氿面前却空无一物,“你不吃?”
“我不爱吃这个。”
“那你爱吃什么?”看在陈氿请客的份上,虽不能答应陈氿的提议,但纪莘还是可以和他闲聊几句的。
陈氿认真思索了一番,答道:“我没什么爱吃的,食物只是饱腹之用,吃什么都一样。”
“那多无趣。”
陈氿倒是不觉得无趣,幼时他被人扔在街上,自生自灭,饥寒交迫的记忆太过深刻,所以能吃饱饭已然很好。
纪莘吃得正开心,陈氿见机又拐回正事,“你若是与我合作调查袁适,事后分红也不会少,只要你点头,分成比例我们可以重新谈。”
他固然爱财,但让渡出去些利益总比什么都得不到强,陈氿算得很是清楚。
“不是钱的事。”纪莘依旧不松口。
“什么意思?”
匙子在碗边敲击出“叮”的一声,纪莘放下瓷碗,坐直身体,抱臂审视陈氿道:“我所理解的合作,就算两人做不到完全坦诚,但至少应该不互相出卖。可上次有人陷害你,你为了自保,没有一点犹豫地就把我丢了出去,让我替你背锅。你现在又提合作,我怎么信任你?没有信任,我又怎么可能答应?”
之前的事是陈氿理亏,他无法推脱,只能拿出诚意:“我保证,不会再做出卖你的事情。”
话虽这么说,但陈氿心里在想,这种话说说就行了,做不到又不会掉层皮。
“那你发誓。”
嘿,果然是学精了!陈氿心道,算了,发誓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说到做到就是了。
这样想着,陈氿摆出发誓的手势,指天道:“我陈氿发誓,日后若再与纪莘合作,绝不做出背弃、出卖之事,否则不得好死。”
纪莘故意让陈氿发誓,没想到他如此痛快,而且神情还挺真诚,纪莘哽了哽,而后道:“我不信。”
陈氿哭笑不得,“我发誓你又不信,那为什么让我发誓?”
“我就是想试试出尔反尔、没脸没皮,看看是什么感觉。”
被骗着发了誓,还要被讽刺,陈氿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盛着乳酪浇樱桃的瓷碗拽到自己面前。
他就不该请她,他就应该自己吃,让她干看着,这碗里剩下的一口都不能给她。
如是想着,陈氿舀起一匙子乳酪浇樱桃,送到了嘴边。
纪莘眼神吃惊,直勾勾地看着匙子,陈氿感觉到视线,这才回过味来,这匙子,纪莘碰过,这乳酪浇樱桃,纪莘吃过。
他抢纪莘吃过半碗的东西,用她用过的匙子,他这是在干什么!
孟浪,太孟浪。
陈氿讪讪地放下匙子,把瓷碗推回给纪莘,他可真是气糊涂了,太丢人了。
纪莘反倒是没太在意,因为陈氿没吃就还给她了,只要没被污染过,那就不耽误吃。
纪莘快速扫光半碗乳酪浇樱桃,道:“总之你说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另寻高明吧。”
陈氿沉浸在尴尬里,没留纪莘,在人走了好半天之后,他才回过神。
陈氿气沉丹田,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掌,大吼一声道:“店家,一碗乳酪浇樱桃!”
堂倌被吓了一跳,心想,吃东西就吃东西,何必气势搞得像打劫,这人莫不是有点儿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