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莘心头泛苦,一时无言,只双拳不自觉地攥紧。
不管窦敞缘何开始作恶,任何事都不是他作恶的理由,她一定会阻止他。
事情说完已是深夜,陈氿也该离开了。
在翻窗走人的前一刻,陈氿突然停住,回头问纪莘:“你怕虫子吗,就比如蜚蠊,还有……不,就蜚蠊吧,你怕吗?”
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纪莘摇头道:“不怕。”
“那就好。”说完之后,陈氿利落翻窗,迅速融进了夜色之中。
纪莘被问得一头雾水,陈氿问这问题必有原因,这人又想做甚?
纪莘很快就知道了陈氿干的好事,从隔壁房间的一声尖叫开始。
三斋诸同窗听到尖叫声,赶到舒筠和岳丹儿房间时,房间左侧寝室的岳丹儿正手舞足蹈,一脸惊恐地盯着地面,进一步退三步的。
“这是怎么了?”沈滢问舒筠。
岳丹儿见同窗都来了,求助地看向诸人,“蜚蠊,好多只蜚蠊,怎么办?”
纪莘立刻想到陈氿,明白这肯定是陈氿的手笔,好让她有机会换房间。
纪莘一边心中暗骂陈氿净搞旁门左道,一边干净利落地出脚,“啪、啪、啪”,几声之后,目光所及的蜚蠊统统被踩死。
蜚蠊被收拾干净了,但岳丹儿依旧惊魂未定,抓住沈滢袖子求道:“斋长,我要换房间。”
“这不都踩死了吗?”
岳丹儿不住摇头,“蜚蠊这东西,有一个就会有许多个,现在看是没了,之后再冒出来怎么办。斋长,好斋长,你就让我换房间吧。阿苓的房间空着间寝室,我搬去那里正好。”
身为斋长,要以规矩管理斋中事务,不能任由大家随心所欲,所以沈滢不可能随意答应了岳丹儿。
只见沈滢问舒筠道:“你那里有蜚蠊吗?”
舒筠有些尴尬,但也不能说谎,只得摇头否认。
沈滢再转向岳丹儿时,目光锐利,意思很明显:别人的寝室都没有蜚蠊,只你的有,原因不就在你自己身上?
岳丹儿有些羞窘,她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娘,怎么知道为什么寝室里突然这么多蜚蠊?
纪莘知道为什么,可她不能说。
纪莘同沈滢道:“斋长,不如让我和丹儿换寝室吧,我不怕蜚蠊,可以将这里的蜚蠊清理干净。”
居所之净洁,乃修身齐家之始基也。寝室是否干净整洁,是书院对学子的日常考核之一。若任由蜚蠊横行,整个三斋的考核都可能会不达标,有人自告奋勇清理蜚蠊,这是好事。
沈滢略一考虑便同意了,“阿苓,丹儿,你们两个这就收拾收拾,换寝室吧。”
岳丹儿向纪莘投去感激的目光,纪莘尴尬得不敢看岳丹儿,忍不住在心中数落陈氿,他干的好事,还得她来收拾。
几日之后,蜚蠊事件尘埃落定,陈氿夜里又来了。
纪莘轻轻走到另一侧寝室,确认舒筠已睡熟,这才回到自己寝室,放下竹帘。
纪莘压低声音数落陈氿:“你可真行,放虫子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陈氿不以为意,“我已经很收敛了,本来我还想放老鼠。”
“那还得谢谢你高抬贵手呗。”
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陈氿无视纪莘话中的讽刺意味,回道:“不用客气。”
纪莘被无语到,懒得再应付他,一把将人拽起,“我已经顺利换了寝室,你知道了就走吧。”
陈氿把衣袖从纪莘手里解救出来,抚平后道:“我来是告诉你,在何昭妍的事情后,窦敞再没来过书院,我需要想个办法引他来。未来几日我不会守在书院外,你别害怕,我回来会立刻联络你。”
陈氿来找纪莘,既是负责,也是出于好心。纪莘第一次做这种任务,难免害怕,他对人总要有交待,时时让她知道他的动向。
没想到,纪莘的反应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你不在是因为窦敞也不在,他既然不在,有什么可怕的,我不害怕。”纪莘条理清晰。
陈氿在心里骂自己,又瞎操心,总担心她会害怕,可人家需要你担心么,完全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