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小五那副傻样儿,元宝的泪突击滚落,他是嘴贱脑子浅,喜雨是不读书不经事的空,恋笙是与人方便的纯善。
他小弟弟元简,是真正的又笨又呆又傻又痴,木讷糊涂,他集各路痴傻于一身,生来未有敌手。
人不聪慧,偏偏相貌却聪颖。
白白嫩嫩一个小郎君,偏叫老爷送去男人堆里,这哪是去读书的呀?
就是给人白白当书童。
他不就是书院里,不要钱的男媳妇嘛?
元宝拉着元简,满口醒世恒言,满口警世名言,“我的亲小弟,你可得记住,男人哄你进屋……千万别进!女人哄你脱裤……千万别脱!记下没有?”
元宝再三叮嘱,元简连连点头,嘴上只说记下了记下了。
三爷倏忽放下悬心,正值四少奶奶恋笙进来,元简见了人拱手弯腰还喊恋笙作玉颜姐姐。
小五一句话,拽起元宝的悬心,激起元昭的怒意。
为着冲喜替嫁一事,元昭一早写了七八亲笔信叫人送去书院,繁复的文言他恐怕小五看不明白,于是信上翻来覆去只一句,你四嫂嫂叫恋笙。
这孽障,头一日见了恋笙张口便是玉颜姐姐,元昭说他不听,骂他不听,只得又打又踢,打得人小嘴通红,踢得人臀上凹了窝。
叫错一回元昭打一回,元彻也打,元宝也打,喜雨也打,爹也打,娘也打,姑奶奶气得也打,竟连容暇也动了手,一身白肉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小五回家三四天,一天瞧见恋笙七八回,八回里竟有七回叫她玉颜,恋笙为他说情,他嘴里竟还感谢着玉颜姐姐,转脸,又得他四哥一顿打。
五爷并非故意膈应四房两口子,他就是记不住。
太太厌了小五,也是为他一回两回三回四回认不清人,一回两回好说,玉颜恋笙实在是像,认不清有理,三回四回始终改不了口,谁又瞧不出元家老五是个天生的傻少爷?
就猜到他记不住事,三爷指望不上他,扭脸喊了跟着五少爷的书童。
元彻拦住老三,呵道:“书院里加上小五,拢共四个学生,怎的就是男人堆了?满书院只一个女人,还是小五的师娘,左右都是读圣贤书的,你也把人心想得太淫了……”
不怪人心太淫,是小五天生长着一副娇弱小倌儿模样,三爷伸出两只手,“你细算算,四个学生,四个书童,这就八个了,再加上老师,可不就是男人堆了?”三爷叫人,二爷拦人,“你只操心不尽心,那四人里,只有咱们家小五使书童。”
二爷三爷吵得不休战,各说各的不用心,兄弟吵着,四爷想起一桩旧事,那会子,他就和元简一般大,世间男女全如牲畜,□□之心万世不死,又念及五弟年幼痴傻,元昭忙把书童叫进来细细盘问,细细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