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去没多远,她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把宫人、护卫都支开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宫女伴在她身侧,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你难道不听本公主的命令吗?”嬴阴嫚厉声质问她。
宫女顿首回:“奴婢不敢,只是以大王之命为先。”
听她搬出大王,嬴阴嫚立刻没话了,只能同意她跟着自己。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嬴阴嫚一心想奔新妇的洞房去,而宫女却想尽办法拖着她。现在围绕在王子夫人身边的人太多了,要是冲撞了公主就不好了。
宫女年纪稍长,哄人的手段也颇为高明。她温言细语地说了好一会儿,终于让公主放弃了去凑热闹的念头,转而引着公主前往府中的花园。花园与大王所在的房间在同一条路上,这样一来,要是主上派人来找公主,也能更方便些。
比起宫里,王子府的花园可就差的多了。里面的花花草草,不过都是些寻常的品类。唯有一点,那就是栽种的树多,什么桑树、梓树、梧桐等,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种了一大片。可能是因为主人的名字叫“扶苏”的缘故,所以爱绿树胜过鲜妍花草?
嬴阴嫚思索着,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带着宫女漫步在绿树成荫的园子里,兴致缺缺。
比起树,嬴阴嫚还是更爱花。她年纪小,个子也没长起来,根本欣赏不了那些高大的树木。花草就不一样,还能随意捏在手里把玩一番。
公主漫无目的地游走着,打算再逛一会儿就回去。又前行了一段路,只看有一株槐树耸立在眼前,树上已经结满了成串的白色小花,随风飘荡着,很好玩。
她来了点兴致,想摘下一串来玩,但……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又打量了眼身边宫女的身高,发现她们俩都没那摘花的本事。
可嬴阴嫚不想放弃,无奈之下,宫女就从地上寻觅了一个小石子给她。
找到的石子的形状并不规则,边缘还有些锋利。宫女瞧在眼里,忧心忡忡地劝道:“公主,还是别了吧,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嗯……”公主也有些顾虑。她特意扫视了一圈儿,发现四下并没有人,才宽慰身边的宫女道:“这周围不是没人吗,不会有事的。”
“是。”宫女弱弱的应了一声,心里还是很不安。
公主完全不关心宫女的这些忧虑,在她眼中,先顾着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掂量了一下石子,攒足了劲向树冠方向掷去。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而并未伤及槐树分毫,而是精准地打偏了,砸在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额头上。
那男人正是庆轲,刚才他酒意上头,只觉脑袋昏沉,便特意从宴席中抽身而出,打算吹吹冷风,也好醒酒。
他不知不觉走进了园子里,就在四处找寻出口时,却遭遇了这种意外之灾。
当石子砸到额头的瞬间,庆轲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指尖触碰到一个高高肿起、按上去钝痛的鼓包,可能是破皮出血了,手指上还沾染了一丝血迹。
“谁!”庆轲怒气冲冲地喊道。
公主听到了那声响,心里一紧,自知是自己投石闯了祸,吓得不敢作声。她慌慌张张地朝那方向瞥了一眼,带着宫女拔腿就跑。她可不傻,清楚今天来的宾客不是公卿大臣就是王亲国戚,万一砸到的是她的哪位叔伯兄弟或者前朝臣子,再让大王知道了,自己少不了一顿训斥,还是赶紧溜为妙。
不过,万一这石子把那人砸出个三长两短,自己就这样慌里慌张地跑掉了,岂不是成了敢做不敢当的人?
想到这儿,刚跑出去没多远的公主猛然停住脚步,又折返了回去。
她让宫女打头阵,主仆二人就这么走到了刚才那棵槐树附近,打眼看去,就见有个穿黑衣的男人靠在树干上“挺尸”。
“他好像晕过去了。”宫女说。
公主胡乱点了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尽管满心忐忑,但她还是拉着宫女,脚步迟缓地走到了男人身旁。
期间,那男人毫无动静。就在公主刚松了口气时,一直悄无声息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眼,冷冷地看着她,沉声问:“是你砸的我?”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样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