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在右下角,蔡监察官还顺便查了一个小案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涉案人员名字叫姜泰,如果我没记错,姜茶的父亲就是这个名字。”
魏琪飞快的敲击键盘,而后朝众人微微点头。
很显然,齐梦的记忆没问题。
“当时,姜茶正在准备入编考试,如果这个时候他有亲人留案底,面试恐怕就泡汤了。而且他连看守所的合同工都做不了。”齐梦翻阅卷宗,说完自己的分析。
气氛太过沉重,会议室中静默了一瞬,章苁蓉蓦地开口:“舟何集团?现在这个集团还在吗?”
“13年主要负责人落网后,这个集团就解散了。”魏琪边说边敲击键盘查资料。
“案子是谁办的?”主办监察官死了,手头的工作必然有人接任,章苁蓉顺势问。
“钱来。”
简单两个字,让所有人的心上蒙上阴霾。
现场一片死寂。
“妈的!这两个人就是合谋!为了自己的前途,生生葬送了别人的命!”徐良才忍不住暴喝出声。
“可能还不止。”齐梦指出更残酷的一点,“当年蔡监察官就是在看守所出的事,你们知道她涉嫌的罪名是什么?就是受贿罪。”
多么讽刺?
负责调查职务犯罪的监察官因为受贿罪进了看守所。
不知她当时的心境心情如何?
“一个前程大好即将升迁的监察官,会轻易堵上自己的政治生涯去受贿吗?行贿的还是她手里省上督办要案的重大嫌疑人,涉案金额只有20万元。”齐梦提问。
显然不会。
她很有可能是被人构陷的。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起来,淅淅沥沥落在窗上廊前,冷寒的雨意随着无孔不入的风灌进了所有人声心肠。
沉甸甸、冷嗖嗖,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何亮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远,难以自控的飘到了那个雨夜:
单位宿舍中,伍岐敲响了他的床:“H市有个同行遭了灾,我得现在赶过去一趟。遥芳一起去,你就留在A市,有消息我告诉你。”
那时他怎么说的呢?好像是调侃了句:“支援同行?我看你就是见色忘友,悄悄去约会!”
伍岐透露的信息太少,语气又太过平常,他一直以为同行是公安系统中的,遭灾就是是普通的遇见难事。
那样的情境、那样的场合……
再结合两月后,伍岐的死亡、章遥芳的残疾……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就猜错了?
难以言喻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何亮攥紧手里的笔,不自觉用力,塑料笔杆闷哼一声断成了两节,尖角刺入皮肤,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弄出的动静不小,四面八方的目光朝他看来。
何亮扔掉笔,血都顾不上擦,目光掠过旁边的徐良才、齐梦,直接落在后面的魏琪身上:“你查一查,路建集团是哪一年成立哪一年发家的?主要人员和之前的舟何有没有重叠?或者说直接查舟何倒闭后人员流向,还有新成立的房产公司有哪些?”
他的声音又急又快。
带着办公室里的人一起心里打鼓,咚咚咚,一阵快过一阵。
完全没人出声,只听得见魏琪不断敲击键盘的声音。
打键盘声音终于停了,魏琪的声音响起:“路建集团于10年成立,12年开始迅速发展,18年左右就成为了H市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公司人员和舟何集团重合度并不高,但主要负责人重合度很高,名单我都发到你们手机上了。”
“还有,我查到因为蔡检察官停职,这个案子暂停过一段时间,而因为案情复杂牵扯人员众多,直到11年才重新启动,交给钱来处理。时间点和路建集团的成立时间也很接近。后续舟何集团未被牵连的高管,有很多都进了路建。”
齐梦绷紧声线,依然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抖:“档案显示,钱来因为在该案中表现突出,被记为了二等功。还有他团队中的很多人,公安系统里很多人,都获得了集体功勋。”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可能希望这个案子翻案。
“牵扯到里面的得有多少人啊?”徐良才举着钢制茶杯盖的手都在抖。
不可想象!
魏琪咂舌:“这胆子也太肥了。”
所有人的心肺都被无形的手攥住,喘不上气来,呼吸急促着。
“一群欺上瞒下的蛀虫!混账!”向来压得住脾气的章苁蓉拍案而起,整张办公桌微微打颤,桌面上的纸张飞快扬起又悠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