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警察连户口都查不到吗?”邹雪丰润的唇微微扬起。
“我们问的是孩子亲爹。”何亮收敛了脸上的些微笑意,肃然感骤起,他又重复,“梁昌武的父亲是梁学友吗?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回答。”
邹雪靠住椅背,交叉披肩裹在胸前:“不是。”
果然……
何亮想起之前的猜想,沉下心问:“他生父是谁?”
“这么多年,早忘了。”邹雪打了个哈欠。
屈亚砰的一声拍击桌板,桌上的纸张和中性笔弹跳而起:“你态度认真点!”
“真忘了,8个前男友,我怎么可能都记得?”邹雪浑不在意,眼睛都懒得抬,“老梁都不介意,你们义愤填膺做什么?小武可是跟他姓的,也算给他们梁家传宗接代了。”
邹雪整个过程都淡定自若,呼吸的节律和面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异常。
她说的是真话。
他妈的!竟然是真话!
碍于场合,何亮只能在心里骂娘,他双目紧紧阖上又睁开,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今天先到这儿。我们明天继续。”
“我可以走了吗?”邹雪问。
“等通知。”何亮回。
魏琪那儿很快有了消息,案涉店铺确实早在18年就交给了梁昌武经营,只是营业执照没变。
他们只能放人。
***
钱运被抓已经半个多月,专案组半点风声没了。
送到钱来手上的只有一张逮捕令,上面粗略写了罪名——猥亵罪。
钱来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跟这个罪名挂上钩。
但白纸黑字写着,鲜红的章盖着,他不得不信。
还来不及接受,血气便从腹部翻涌到胸腔,心脏剧烈的收缩,刺痛传来,脑海里翻江倒海,眼前的灯光晃啊晃,忽的一片漆黑。
整个人摇摇欲坠间,赵锦绣连忙冲过来,塞给他舌下6粒速效救心丸,又扶着他坐下。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钱来视线依然模糊,他捏紧了逮捕令唾骂:“混账东西!简直要气死我!之前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现在还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爸,您消消气。还没定罪呢。”赵锦绣把逮捕令从钱来手里抠出来,“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他在看守所里的状况,确定警方查到哪一步了?”
钱运知道的事情不少。
而且他压根儿不是个能扛得住事儿的。
常年身居高位,钱来被怒气暂时压住的理智很快回笼,目光在灯下晦暗不明:“明天我安排律师去见他,多余的动作你别做。”
赵锦绣应了。
第二天下午,律师就反馈了消息。
钱运拒绝回答律师任何问题。
“翅膀长硬了。”钱来气得在办公室里踱步 ,“可惜就是没长脑子!现在是他赌气的时候吗?”
助理安静的站在一旁,一个字都不敢答话。
“你去找人,先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倒要看看他骨头硬得了几时!”钱来强压住翻涌的怒火,给助理下令。
***
这段时间,背后的人可能意识到了危险,爪牙全缩,半点风声也没。
邹雪那儿的又断了,唯一的进度就是把钱运锤得更死。
专案组破获的其余有价值线索几乎没有,只能把人投入细碎繁复的案情和证据梳理中。
“要不然咱们再把梁昌武提出来审一审?”徐良才从堆积如山的卷宗材料中抬头。
这些都是根据钱运报出来的人名和地址破获出的资料,之前已经讨论过。
他几乎都能背了,再查也查不出个什么。
“三天前才审过,滑的像泥鳅,可能得下油锅炸一炸才能问出话。”章苁蓉叼着吸管,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提神。
白银川的嘴只会更硬。
看来靠问人是找不到线索了。
徐良才整个脑栽下去 ,疼痛传来,击碎了困意。
齐梦已经整理完属于自己的几摞卷宗,此刻正看着窗外发呆。
天气更冷了,玻璃窗结着一层雾,阳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却没有多少暖意。
脚步声踏来,雾气凝成水滴滴落,映出由远及近的一张人脸。
是何亮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