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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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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华殿中的寝殿。

沈清然将他肩膀咬出了血。

男人将她丢在矮榻上,女子挥打着一双手落在他的脸侧与下巴,他脖颈被挠出血痕火辣辣的疼。

捉住她的双手扣在两侧,一双丹凤眼紧盯着她。

“你想同他一起死是不是?”裴颂说,“你想与他做同命鸳鸯,我不准我不准。”

沈清然不想与他多说什么。裴颂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哪里还是那个事事运筹帷幄的太子。

裴颂抽身离开,加强寝殿的人手,看管着她。

走前处罚了苏柒和寝殿值守之人,一并处罚。人就晾在殿外打,凄厉惨叫声划破天际。

纪衍被擒的消息传回定远侯府。

一家三口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侯爷夫人还晕了过去,父子二人连连商议后决定同裴颂谈判;昨日早朝纪愽也在场,皇帝明显偏向太子,舆论至此竟也拿太子毫无办法。

早朝后纪愽没有见到裴颂的人,只好找到东宫去,可他竟不在。

一晃到了午膳前,太子回了东宫。

底下人禀报纪愽父子要见他并且一大早就等候着,他说等他用完午膳再说,先让他们等着,存心晾着他们。

纪家父子很是饥渴,等候着太子。

午膳过后,内侍将二人引进至偌大的书房。书墨香气充盈而来,看见男人端坐于案首前,气势深重带着压迫,看见来人漫不经心的抬眼。

书房的门被带上,内侍退了出去。

小桉子请父子二人坐下,纪愽表示不用。

两人站着,裴颂坐着,这样相看于此,大眼瞪小眼。

纪愽直接开门见山:“小儿待沈家丫头情深,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宽恕,臣知道殿下不会轻易放人.....”

“纪家愿交上虎符,换取小儿。”纪愽双手捧着,弯腰,“请太子殿下/体会臣一生劳苦功高,为蔺朝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倘若殿下愿意放手,臣同殿下保证小儿永不踏入京城,您可与心中之人,执子之手。”

按理说裴颂应当接受的,侯爷为了自己儿子连这虎符都交出来了,一番肺腑之言。

“侯爷便能保证纪衍会同您离开,您便能保证他从此封心不会惦记孤的女人?”

短短一句话性质就变了,更何况太子颠倒是非。到底是谁的女人,谁又抢了谁的女人怕是心知肚明,太子并未如何出手,一直是纪衍找他拼命,随便一个由头便能给他治罪。

“先前纪衍为了助她一路上绸缪,这其中少不了定远侯府的帮助,孤就不信侯爷全然不知,此事孤未曾同你们计较,父皇也未曾得知。”裴颂如玉竹般的手指在纸上轻敲,丹凤眼轻挑,“孤已经放过纪衍,可他三番两次挑战本宫的底线。”

“侯爷觉得孤如何做呢?”

裴颂撕开这一层遮羞布,将先前他们所作所为摊开来讲,纪衍犯的每一条罪都足以让定远侯府覆灭,相反骂他们怎还好意思来讲条件。

“孤可以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可是纪衍却不行!”

父子二人灰溜溜的走出东宫大门。

沈清然一夜未眠。

赶走了寝殿内的宫人,两餐未食水米未进,她坐在地上呆滞。

半夜身体某处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皮肤上像是被绵密的针扎一般,她咬牙硬撑。

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

一夜无眠的还有裴颂。

纪愽父子俩走后,他来到寝殿问询了宫人她的情况,得知后拧起了浓眉,推开殿门就看见她坐在地上,埋首望着窗外。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一棵松柏挺拔,倦鸟栖息,往上看是碧蓝如洗的苍穹。

裴颂走进撩袍坐在床榻边,弯腰将她抱坐在腿上,抚上她清瘦的脸颊,抵上她光洁的额头。

沈清然去推他。

男人微分双腿松开手,她险些后仰摔下去,她抓着他的脖子搂着,裴颂明显是故意的。

“你别碰我~”她恼火的松开手。

“不让我碰你打算让谁碰?”

他的话很容易让人曲解,尤其是女子看到他幽深的眼眸还若有似无的往她身上瞄,大脑想起上次他贴于她耳际不入流之言。

“你想见他,我带你去见。”裴颂盯着她的侧脸。

“真的?”

“真的。”

裴颂压抑着心中的不耐说:“让宫人为你盥漱,然后用膳,可好?”

他并不是在同她商量,而且她也不会拒绝,马上点头从他腿上下去,拉开殿门唤进来宫人。

裴颂坐于床榻边,因为她的举动浮现着不快,看着她盥漱、梳妆、用膳,视线未曾从她身上挪开。

裴颂牵着她的手,一路去往刑狱。

里头阴暗潮湿,血腥味道扑面而来,上次裴颂就将她关押在此。

纪衍一身血迹被绑在架子上,低垂着脑袋闭目,四面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沈清然挣脱他的手,朝着他跑过去,指尖撩开他耷拉的发丝拨弄。纪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很是意外。

她喊:“纪衍哥哥~”

他用着气音,含笑:“我没事的。”

他一身伤痕如此可怖,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是她害他至此,捧着他的脸哽咽落泪,“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这样,是我害了你。”

纪衍:“是我没用保不了你,希望你别怪我。”

沈清然抬袖擦干净他脸上的脏污,轻声:“黄泉路上你先行一步,然后我与你团聚,活着不能在一起,只好相约下一世做夫妻。”

裴颂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回,“夫妻”两字激怒他。

他一个眼神玄一便挥着沾着盐水的鞭子抽打在他身上,能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沈清然在他怀中挣扎他的束缚,心尖泣血。

裴颂拽着她的手腕离开刑狱,一路回了泊华殿。

两人立于内殿。

沈清然跪在他脚边,攥着他袍角为他求情:“我求你,你放过他。”

裴颂蹲身,捏起她的下巴审视:“只要纪衍不死,他永远是我俩的阻碍,你心里也容不下我。”

“他若是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裴颂抚开她的手,一点点起身后离开内殿。

沈清然趴在地上双手握成拳,捶打着地面,滴滴滚烫泪水打湿地板,哭声响彻大殿,回荡。

好半天,宫人来将她扶起来带回寝殿安抚。

东宫现下谣言四起,外面传的都是真的,太子的确扣着谢家小辈藏娇于东宫中,而她的身份便有诸多猜疑,她原先就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宫婢,出行都要带着她。

她沈氏之女的身份瞒不住,一传十,十传百。

东宫内关押着的便是她心上人,太子横刀夺爱。

是夜,月上梢头。

空气中带着寒露,女子坐于庭院围坐石桌,抱着酒壶饮酒,脸颊微醺。

她饮酒只会增加身体的负荷,让毒素蔓延的更快,然而她才不顾及这些,只想早早结束了生命,活着也没劲。

女子趴在桌上叫嚷着要酒,失手挥打掉桌旁的空酒壶在地,瞬间碎片四分五裂。

“姑娘你不能再喝了。”宫人抢下她手里的酒壶,盯着她一脸醉容。

裴颂晚膳同大臣饮了不少酒,大臣们是被搀扶出的东宫。他收到底下人的消息她醉酒于院中,慌不迭赶去,她身体毒性未解怎能饮酒。

赶来便看到她醉倒在桌上,还同宫婢抢着酒壶,在那里发脾气。

宫婢连忙行礼,唤着“太子殿下。”

裴颂去夺她手中的酒壶,沈清然似有所感般抬头便看到眼前之人,一把抢过来,“给我。”

她力气很大几乎带着一股执拗的劲。

“你怎能喝酒?”

“你喝得,我就喝不得?”

“你松手。”

裴颂从她手中夺过来,火气很大的将酒壶摔在地面上,沈清然瞪大了双眼也清醒几分。

宦官、宫婢,吓得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沈清然手撑着桌起身,握着粉拳往他身上使劲砸,掐着他的脖子发疯,她会武功比一般女子的力气都要大。

男人将她抱起往内殿走去,女子在他怀中挣扎个不停,她抓他咬他。

女子被放在床榻边,裴颂转身去桌边倒水给她喝。

沈清然望着桌边颀长身影,她伸手拔下发间尖锐的簪子握在手中藏于袖。裴颂端着水朝她走来,弯腰的刹那发簪插进了他的胸膛,刺穿血肉、鲜血淋漓。

茶水打翻在地,茶水溅落他玉袍。

她握着簪深了深,裴颂捏着她的手腕往后扯:“沈清然,你要杀我?”

“我和你说过,你不杀我便等着一日我来取你性命。”

“沈清然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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