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连杜明瑞和陈柏志都忍不住惊愕之色,不过两人都是稳得住的人,没有露出多少神色来,脚步也未停滞,带着一众小辈出门去了。
几名侍卫也随之离开,显然,这几人是来保护杜陈二人的。
出的门来,几人便自然的分作几组相隔一段距离而行,行至竹林处,杜明瑞问身边跟着的杜闲:“这人什么来路?”
杜闲回道:“说是湘城游学来的,家中藏书颇丰,且有我不曾听闻的古籍,还有从家中带来的顶级名茶游龙春,应当不是无名小族。”想了想加了一句:“他说他下榻于吉祥客栈。”
“湘城沈氏,沈…吉祥客栈,呵。”杜明瑞回头看了一眼已然挂起灯笼的房屋,招手唤来一名侍卫:“去查。”
“是!”侍卫领命而去。
后方不远处,陈柏志也在问类似的问题,陈逸回答的似乎让他不甚满意,陈方接话才让他没有继续发作。
屋内,人都走了,只剩下圭期和沈弘文老爷子,老爷子站起身来,上下扫视了一眼圭期,面上笑容慈和亲切:“你家老爷子可好?”
圭期毫不意外的回答:“应当是安好无尤的。”
“应当?”老爷子疑惑。
“晚辈已有数月未见他人了。”圭期语气平静。
老爷子似乎是想到什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先生自来闲云野鹤惯了,自是不会拘于一处。”
闲云野鹤?老老头?圭期不能苟同,也没打破老人家的幻想,静静的等待他笑完。
沈弘文又想到什么,问道:“你是先生的?”
“曾孙。”
“可有信物?”
圭期于怀中取出一块圆形羊脂玉来,上面的缠枝花纹隐隐显出一个圭字来。
“好,好好。”确定了身份,沈弘文彻底放松下来。
“你若愿意也可唤我一声沈爷爷,恰好,你眼下与我还是同姓。”沈弘文对圭期眨眨眼,暗示他知晓沈从文乃是假名。
“沈爷爷。”圭期从善如流,不就一个称呼嘛,不疼不痒不掉肉,还能达成目的,何乐不为。
只是看看眼前人花白的须发,想想老老头只是略带几缕灰白的发色和宛如中年的面容,怎么看都会觉得眼前人更年长些才是。
以沈弘文的背景地位对他家老老头称先生,以晚辈自居,看来老老头没骗自己。他人脉还真广。
“来,坐下说。”沈弘文指了指对面,自己率先坐下。
也不见有下人进来服侍,沈弘文自己动手把棋盘整个端到一旁,又从桌下取出茶具来,边上一直烧着的水此刻派上了用场。
“说吧,来找老夫何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见圭期疑惑的眼神,他乐呵呵地解释:“当初先生离开之时就说此生恐再无相见之日,若是将来有自称来自湘城名为沈从文的人来找,就让我把当初的恩情回报于此人身上便是。”
他目露回忆之色:“先生曾救我三次,我答允先生三个承诺,只要不叛国不违背道义都可。已然用去两次,还余一次,从文想要什么,都可提。”
老狐狸,话说的很漂亮,对于解决这最后的承诺也很迫切,他甚至没想隐藏自己的急切,既然如此,也许这件事不需要浪费自己太多时间,从沈老头这里就能解决。
毕竟,跟这些文人和官方之类的打交道可太累了。
“如此,晚辈便厚颜求沈爷爷帮个小忙。”圭期缓缓倒了一杯茶:“不知沈爷爷在方才两位面前可说得上话?”
沈弘文挑眉:“杜知府和陈知县?”他没有用名字,而是用职位来称呼这两人。
“对,杜知府,陈知县。”圭期肯定的点头,他找的就是知府和知县。
“你说说看。”沈弘文没有一口应下。
圭期不意外,他要是一口应下他就要考虑要不要说了,“碧枢山庄之事,晚辈希望朝廷不要插手。”
“碧枢山庄?”沈弘文疑惑。
“桃花镇惨案,乃碧枢山庄庄主之夫王大力所为,哦,他现在叫王义诚,此事被他栽赃到他夫人头上,官府在通缉她。”
“能否让官府撤销通缉令?”圭期双手递上刚倒的那杯茶。
这杯茶迟迟没有被接过,他也不急,就那么定定的举着手等待对方的回复,沈弘文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无言。
茶水刚沏的,热气氤氲,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间。
圭期的手很稳,没有一丝晃动,半晌,一只手接过杯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