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乐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只是淡淡扫过一个从门口跌跌撞撞冲进来的身影。
他再次抬手指着来人,但很快又因为无力落了下去,只有眼睛直直看向路老爷子:“我对路家已经没有价值了,他还年轻,可以再找一个能给他生alpha的伴侣,这对你们而言应该是一笔很好的买卖吧。”
路老爷子没说话,像是在思考着。
倒是路之恒双眼猩红:“黎乐你他妈在说什么!”
黎乐没理会,这个时候他只能和路老爷子谈判,只要赢了,他就能离开这里。
“朗星确实是我自己要生下的,我没有打算让他认路之恒,更没有想过用孩子来要挟路家,朗星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保证将来他和路家没有任何关系,更不会威胁未来路之恒的任何孩子。”
“我会离婚,路家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求带朗星离开北临市,我们绝不会再回来。”
法律规定,无论离婚时孩子判给谁,三岁前只能跟omega,三岁后再依照判决执行。
起初他担心一旦打官司,他是一定不敌路家,那么朗星的抚养权就会到路之恒手上。但现在看路老爷子似乎很心动他的提议,那一切就好办了。
听着他的话,路之恒只觉得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出来,又是离婚?在小镇的时候他就说过离婚!
在他身边就这么痛苦吗?!!
他走过去一把揪住黎乐的衣领,已经全然忘记旁边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朗星。
“你敢!你别忘了你是我救的,我不许你再说这两个字!你他妈给我收回这些话!!”
他的吼声震天,朗星抓着耳朵胡乱挠了几下,嘴一瘪又哭了出来,他用力去推路之恒青筋暴出的手,嘴里还不停喊着“坏蛋!坏蛋!”
黎乐无暇顾及发疯的alpha,他感觉自己从没这么平静过。收回?呵,覆水难收,就像他的念星,离开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低头哄了哄朗星让他闭上眼睛把耳朵捂住,然后望着路老爷子。
他知道,路老爷子会同意。
果然,路老爷子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好,记住你说过的话,离婚时间就定在……”
“我不同意!!”路之恒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脸色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
路老爷子不悦:“小恒,你是将来公司的继承人,应该找一个更能帮衬你的人,这也是当初我让你们成婚的原因。但你更要清楚,路家比科医更不能倒。小乐已经没法生育了,难道你想这辈子只有一个孩子,守着一个beta过日子?”
“你们本来就是联姻,好聚好散。如今小乐都选择离开了,你不该反对。”
黎乐松了一口气。
当初路之恒和自己结婚不就是为讨得老爷子开心,以便五年后完全掌控公司,他最在意科医集团,不可能忤逆老爷子。
他哄着朗星,小家伙刚才哭的太凶,眼睛都肿了不少。
路之恒一直盯着他们,见黎乐根本不上心的样子,仿佛巴不得早点离开他。路老爷子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他冷笑一声:“再找一个人吞并他们的产业,来巩固你的商业版图吗?那些人一直嚷着想要康信,难道就没有爷爷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你……你想气死我!”路老爷子火冒三丈:“你又要发疯了是不是?你为了区区一个omega三番五次顶撞我,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你别以为你长大了掌权了我就管不了你了,你给我听好了,公司现在还轮不到你完全做主!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家,我……”
路之恒直接打断他的话:“回家?我还记得上回您说不准我再踏进老宅一步,这才多久,您就忘记了?您最喜欢的那个明代花瓶复原了吗,还想被我再打烂一次吗?”
路老爷子气得发抖。
路之恒继续我行我素道:“当初您要黎乐打掉孩子时我就说过,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那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包括您去伤害他们。那么现在也是一样,黎乐是我的人,孩子也是我的,他们父子俩在哪儿见什么人又做什么都只能由我说了算,我要留他们那么谁都不可能带走,您也一样!”
路老爷子用手指着他:“你这个逆孙,和你爸一样简直要气死我,你们……”
他还没说完,心脏处突然一阵剧烈抽搐,他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只能愤愤盯着眼前这个自己亲手栽培的孙子对自己横眉冷对。
路之恒只是看了一眼,对保镖说道:“带爷爷去医院。”
保镖们赶紧推着轮椅出去,很快,楼下传来引擎急促驶去的声音。
·
屋里安静了,但气氛却更加紧张了。
见他把路老爷子都气成那样,黎乐隐约觉得事态超乎了自己预测的发展,他紧紧抱着朗星,警惕盯着不断朝自己走来的alpha:“路之恒我警告你别乱来!”
路之恒眼底的愠色仍很浓郁,语气越是平淡,周身凛冽的寒气就越是逼人。
“你刚才说什么,要和我离婚?”
黎乐:“爷爷已经同意了,你别发疯!”
路之恒没有任何表情,漠然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这婚是我结的,结婚证上是我的名字,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再来说说你,洗了我的标记先不说,腺体失灵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有把我当成你该忠于的丈夫吗?你是不是觉得马上就能走了所以说不是都无所谓了?但我告诉你,休想!”
他的声音如海底般冰冷,渐渐地手掌抚上黎乐的脸颊,用力的搓揉着:“你给我记住,你嫁给我一天,那么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你趁早打消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不然我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让你明白这个道理,这种方式很残忍,比你过往经历的一切还要痛,但那一定能让你彻底听话,你想试试吗?”
黎乐听的后背发凉:“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路之恒突然掐住他的脖子,细嫩的皮肉依旧如往日般白皙,一掐就印着鲜红的指印。
“告诉我,离了婚你想去找谁啊?找你那好学长,还是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阿乐你为什么总想离开我呢?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那时候黎乐跑了,他替他和路明珵瞒了下来。他不想看到黎乐在国外受苦,他把他们接到身边,除了限制外出他哪点让他们委屈过?他还把孟澈赶走了,他都准备放下五年前的那个人,想和黎乐好好过日子了……
可黎乐又是怎么回报他的?
他从公司赶回家只想抱一抱想见的人,结果在门口竟然听到黎乐提离婚!
他怎么敢?他凭什么提?
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的不是他吗?他为什么总是要走!
路之恒突然按住黎乐的腺体,那道疤真的无比刺眼。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学不乖呢?”
“像你这种一心想逃跑的人,我就应该拿锁链捆住你,屋子很黑没有窗户,你连太阳都看不到,你会每天期待见到我,像只永远发情的兔子求我上你。你只能见到我,只能记住我一个人,只能隔着门听着朗星的声音,我不会让你们见面,我要用孩子困住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路之恒阴鸷的眸子布满了血丝,毫无悲悯地注视着面前开始往后躲的omega:“至于腺体的问题……你说生不了就真生不来了?又没标记怎么知道不可行?”
!!黎乐的耳朵里“轰”地一声。
标记?不要,他不要再被重新标记了!那暗无天日的五天让他直到现在都不敢去回忆,那是噩梦,是更可怕更绝望的噩梦!
“不!”黎乐第一次感受到路之恒骨子里的那份真正的残忍与冷漠,他知道路之恒一定能做出这种事。如果真让他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他宁可去死。
可他又不舍得,他的朗星,他的孩子……
“我不走了,我也不提了,之恒我求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和朗星分开,之恒……”他彻底害怕了,颤抖着去抓路之恒的衣角,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路之恒睨着他,目光闪过一丝不忍:“阿乐,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这么狼狈才肯听我的话呢?”
黎乐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卑微的哀求:“我不敢了,我真的不跑了……”
路之恒轻叹口气,拇指擦去omega满脸的泪水:“可你骗我太多次了,我该信你吗?”
“这次是真的,我不会离开了,之恒我不会了……”黎乐重复着这些话,眼泪滴在指尖上,晶莹的像一颗漂亮的水晶球。
“好。”路之恒捏起他的下巴,让他躲不开只能看着自己:“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吻着黎乐的眼尾,舌尖卷起咸咸的泪滴:“这里不安全,我们回家,宁妈会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