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别……”
黎乐狼狈地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他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匍匐着去抓路之恒的裤脚:“三年前……你救了我,当时我就发誓永远跟随你,绝不背叛。”
“我把自己当做报答送给你,我努力讨好你,不敢忤逆你的意思,我只想让你开心,想让你正视我一眼,奢求你能在心里给我一个位置……”
呵。路之恒饶有兴趣地回头打量了他一番,可眼底却丝毫不掩轻视和不屑:“所以呢?每一次难道不都是你自愿的吗?我有逼过你吗?”
黎乐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
是啊,是他自愿的。如果没有路之恒,或许那天他就会沦为几个喝醉的alpha轮-奸的对象。
他曾发誓会用一辈子全心爱这个救了他的男人,于是他收敛了从前嚣张的脾气与锋芒,安心留在路之恒身边做一只听话乖巧的小白兔,他明知道这段婚姻没有爱,可他仍想要飞蛾扑火……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路之恒甩开他的手,冷漠道:“我已经给你预约了流产手术,等打掉孩子后,我们再一一算账。”
流产?流产!!
不,不能!他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了五个月,他不能失去孩子!
“不行,他是你的孩子,他真的是你的!之恒你不要走,你听我说!”黎乐哀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逐渐离去:“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他抓着那份报告,喃喃自语。
不多时,几个保镖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架着黎乐往外走。
“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儿!之恒,路之恒你不能这样对我……”黎乐被武力压制着毫无反抗之力:“博洋救我,救救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他看到了站在车边的向博洋,他刚呼救,却在下一秒被保镖捂住了嘴。
“唔……”他被捂着嘴,想要说的话根本无法道出,他突然看到远处路之恒一闪而过的身影,于是更加激烈的挣扎。
他确信亲子鉴定一定有问题,只要路之恒再调查一下,一定能还他的清白,还宝宝的清白。
向博洋接了个电话,然后满脸歉意看着黎乐:“对不起了,黎先生。”
他伸出手,在他的后颈上重重打了一下。
下一秒黎乐失去了意识。
……
再次睁开眼,是被一道刺痛惊醒,鼻尖萦绕着消毒液的味道,是医院!
一个医生居高临下看着他:“黎先生,术中所用麻药会导致头晕,请您务必配合我们,以免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医生的语气毫无温度,他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况,早已经无感了。
黎乐挣扎着,他想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了声!可他还是扯着嘶哑的嗓子努力呼救着,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抗争,否则……他真的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医生看着墙上的时钟:“时间到了。”说着,他喊来几个护士,推着黎乐往手术室走。
不,不可以!
这个孩子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是让他和路之恒产生紧密联系的唯一纽带,就算路之恒不要孩子,他也绝不会舍弃!
他要走!他必须离开这里!
霎时间,黎乐也不知从哪儿来了极大的力气,他一把推开最近的几个人,跳下病床拼命往外跑。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他听到有人在喊“快拦住他!”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黎乐不敢放慢脚步,他知道一旦被抓住,那么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住这个孩子。
他来过明德医院很多次,对这里的路线早已熟记于心。他避开了所有的阻拦,一口气跑出了医院,他孤立无助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身后的追逐越来越近,黎乐必须做出选择。
马路对面刚好停着一辆刚载完客的出租车,他来不及多想,便要穿过马路跑过去。
可这时,麻药开始发挥作用,双腿瞬间瘫软,整个人跪倒在机动车道中央,而最要命的是,左侧突然驶出了一辆汽车,直冲冲朝他撞来!
躲开,快躲开!他在心底喧叫着,孩子不能有事,他必须……
必须……
然而,车太快了,他已经完全躲不开了……
“砰!”
一声巨响,那一瞬间,黎乐仿佛一条抛物线在空中划过,又重重摔倒地上。
浑身的骨头仿佛断掉了一样,不多时,他感觉两腿之间有一股温热,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用手去抹,是格外醒目的鲜红……
“孩、子……”
黎乐再也撑不住了。
在闭眼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对面有两个男孩朝他冲过来,其中一个焦急呼喊他的名字:“不要睡,黎乐千万不要睡!”
……
天空逐渐阴霾,色彩缓缓褪去,黎乐感觉自己像一只风筝般随风飘,而牵着他的那根线绷得挺直,可过刚易折,线骤然断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飘到了空中,慢慢靠近白云,他俯瞰着大地,自己的身边早已流了一地的血。
如果……就这么解脱了,是不是便不会再累了?
他又想起了初见路之恒的时候。
那天太阳西落,暗巷里充斥着腐烂的味道,当衣服被扒掉的那刻,冷风粗暴地略过他的身体,那时他已经绝望了,他会死,可他不想死。
·
天开始下雨了,冰凉的雨水落在他的皮肤上。
黎乐心想,12月份的北临市,就和那时的伦敦一样,是真他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