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乐不敢停留一分一秒,他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报上路家的地址,便急着先给家里打去电话。
电话一接通,黎乐不等对面张口就急着问道:“宁妈,之恒在家吗?”
对面的宁妈听到他的声音,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小乐你可算打来电话了,我们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没接,少爷昨晚的脸色可差了。”
路之恒生气在黎乐的预料之内,微信上那短短的一句话,虽然只有几个字,但从字里行间依旧能看出来路之恒强压下去的怒火。
“先别说这些,之恒现在在哪儿,我得去和他解释。”他出了酒店就给路之恒打去了电话,可迟迟没人接听。听着阵阵忙音,黎乐的心也跟着跌入了冰窟。
“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
黎乐又随便回了几句便匆匆挂掉电话,他张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太慢了……他拍了拍司机:“改个地址,我付你双倍钱,尽快到可以吗?”
听到“双倍”“尽快”,司机一脚踩下油门,仿佛开的不是出租车,而是战斗机。
黎乐不断给路之恒发消息打电话,可始终没有回应。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黎乐的心里就越来越不安,满脑子都是路之恒的那句话。
那句话太重了,让他对路之恒的畏惧又增加了不少,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从酒店走出来的,更不敢想象见到路之恒后他是否还能说出话。
所以他不敢再有所停留,他知道多拖延一分钟,路之恒就会更生气,随即这种愤怒就会上升失望,上升厌恶……他害怕极了。
他得先知道路之恒现在的心情,如果好的话,或许他还能哄一哄,但万一……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黎乐赶紧打开手机,找到了那个名字拨过去,静静等着对面接通。
还是忙音。
黎乐不死心,继续拨打。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第五遍,就在黎乐准备挂掉时,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过来:“黎先生。”
黎乐的心终于落地了三分:“博洋,你在之恒旁边吗?”
向博洋是路之恒的助理,他谨慎小心兢兢业业,办事从未有过差池,路之恒很器重他。
“是,路总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吗?”向博洋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像是一个输入好程序的机器人在说话。
“我有急事要找之恒,但他不接我的电话。”
“您现在在哪儿?”
“我在来公司的路上。”黎乐看着手表:“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到了,能麻烦你和之恒说一声吗?”
向博洋那边安静了几秒:“……您稍等。”
黎乐听见了话筒对面的嘈杂声,似乎是几个人在吵架,还有几个好言相劝的声音,但无论他怎么竖起耳朵仔细听,都没有捕捉到路之恒的声音。
他听见了最近的声音,是一阵窃窃私语。
很快,吵架声戛然而止,有关门的声音,电话那头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似乎是离开了会议室。
“黎先生,我现在下楼接您。”
-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科医集团的正门口。
黎乐早早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向博洋,他迅速付了钱赶快下车。
他在出租车上的时候看见有一瓶六神花露水,于是往身上倒了很多,直到浓郁的花露水香完全压制住橙花信息素的味道后,他才停手,惹得司机连呛了好几口,他本想发怒,结果黎乐又给他加了一百块钱,于是司机默默打开了车窗……
这是黎乐第一次来科医集团,因为路之恒不喜欢他过问公司的事。
“黎先生,会议还没有结束,路总吩咐我带您去办公室等候。”向博洋进了电梯,按下了顶层。
黎乐点点头:“好。”
到了楼层后,向博洋引着他进入办公室,临走前他突然开口道:“路总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您要当心。”
黎乐一怔,也是,向博洋这么聪明,又是总待在路之恒身边,估计早就猜出来一些隐情了吧。
“这次谢谢你了。”
“您客气了。”向博洋还要去会议室,于是给他倒了杯水便匆匆离开。
黎乐打量着路之恒的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味道,阳光穿过百叶窗洒落在那几盆吊兰盆栽的叶子上,影子投射到大理石地板上留下点点光斑,只是有一处地板凹下去一个小坑,看上去格外显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到过一样。
东南角有一个直角扶梯,拐角后的空间被墙挡住,看不到背后是什么。黎乐想去看看,但刚迈出一步还是停了下来。
路之恒让他在办公室等着,他还是别乱走了。
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夹,却格外具有条理,每一份都按照便签颜色的深浅分成三摞,这是路之恒的办事方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分为急、缓、忽略。真皮座椅上随意搭了件西装外套,后面的墙似乎是左右开合的,里面应该是休息间。
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几个烟头,黎乐仔细回忆了一下,从来没见过路之恒抽过烟,或许是来谈生意的人抽的吧。旁边有个垃圾桶,黎乐准备去倒掉烟灰,却无意间被玻璃刺伤了手指,再看过去才发现烟灰缸的左上角缺了一块。
还好没有划破。
黎乐用卫生纸包着烟灰缸,又用包里常带的消毒湿巾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后放了回去。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担心路之恒会划伤手,于是准备问一问向博洋附近有没有卖烟灰缸的地方,他正好闲着没事去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