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苏转念一想,只要自己不认怂,随便糊弄一下,这茬儿就算过去了。
智者,常以疯癫示人。
人生在世,谁没有点儿与众不同的另类举动呢?
更何况普通人看不见元宝,顶多将她视为与幻想朋友沟通的异常者。
经过一番自我洗脑,她笃定这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心情也就淡然了不少。
不过事出突然,云苏苏还没来得及开放心灵授权,于是趁机给元宝使了个眼色。
只见毛团子尾部伸出两根长刺,刺入云苏苏悬梁原身两侧的太阳穴,意念沟通已恢复正常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云苏苏忽然福至心灵:干脆装作才醒,刚刚都是说梦话得了。
秉承半真半假等于真的原则,她开始了表演。
云苏苏语气难掩惊惶失措,甚至带着丁点儿哭腔:“头好疼,我怎么除了名字以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
“我怎么在这儿?!救救我,我好害怕啊!救命啊!”
“……”
“这是不是赌上生死的游戏?我家没钱,绑我没用啊!”
“……”
戏精的演技大开大合,然而下方始终无动于衷,对手戏变成独角戏。
元宝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老大,平时少看点恐怖片吧。”
云苏苏冲元宝扮了个鬼脸,心念催促道:“要你管!她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快去瞅瞅,是不是呛水昏过去了?”
元宝一蹦一跳地向下沉,像是走在看不见的台阶上。
云苏苏的视线伴随而去,眼见得透明水槽中,一人上下起伏,双手松弛地任由水波托住。一会儿露出头来,一会儿被水重新没过头顶。她的黑发如丝,于水中缠绕。除了能看到冷白的肤色,五官是一点儿也看不清,更别说是昏是醒了。
没多大一会儿,元宝又蹦上来了,吞吞吐吐地说:“醒着是醒着呢,但……”牠不再往下说了,这不就是在点云苏苏,“人家已读,不回”的意思么?
“年纪轻轻的,怎么死感那么重。”
嘴上不饶人,但她吐槽归吐槽,心里仍盘算着:多一个人,多条活路。总之,得想办法拉她入伙。
云苏苏将双腿回曲,防止遮挡视线,探着头仔细观察水槽附近,想找点突破口。透过玻璃壁内波动的水纹,她隐约看见池底有反射的冷光。
受到水中金属冷光的启发,转瞬间又有了新主意。
倒霉的时候,有人更惨,不光会让人平复心情,甚至还会心生愉悦。正当她思考着该如何重新开口时,瞧见给自己冷脸的倒霉蛋儿二号,被呛了一口水,云苏苏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状,元宝神情复杂,连连后退:“老大,您这是弃疗了吗?”
云苏苏没有理会元宝,此刻她比任何时候更冷静。
她瞥了一眼捆扎在梁架上的双手,腕上的绳扣,已经过反复剐蹭,开始出现崩股断缕的迹象。对吊在房顶的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云苏苏单刀直入地提议道:“喂,下面的。干耗着不是办法,咱们合作自救如何?”
缸中少女略微沉默了几秒,将头勉强维持在水面之上,嗓音因为泡在冷水中过久,微微发颤:“怎么做?”
云苏苏接着问她:“你多高?脚下的铁链够你移到边缘吗?”
少女沉入水中,双手拉拽铁链,粗略尝试了一下,片刻后重新浮出水面:“171,差不多可以。”
云苏苏轻笑一声,心想:好家伙,惜字如金冷如AI,不过实践精神倒是不错。
调侃中,她对自己选的伙伴心生几分认可。
云苏苏下定决心,不去看令人眩晕的脚下:“好。你往旁边让让,给我留点儿地儿。”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云苏苏悬吊的位置,是与透明水槽错开的,二人仍有一段距离。
她要先将捆住双手的绳索磨断,然后再想办法挪到水槽的正上方去。
不管是谁,将云苏苏借用的原身困在此处,那人的目的都只是想让她吃点苦头,没想真闹出人命。
她双手交握住离得最近的细立柱,以腕骨为中点,奋力用绳索与钢梁尖锐侧面进行摩擦。
绳扣蹭着云苏苏手腕的皮肤,擦出渗血的伤口,她仿佛浑然不觉,仍在坚持。
终于,本就有崩坏前兆的麻绳,经不住持久的摧残松了扣。
对云苏苏的考验,这才真正开始。
她握住手中的栏杆,没了绳扣束缚,这回可以荡得比刚才高得多。
云苏苏利用惯性像是脚踏在秋千上,想将双腿扣住与地面平行的横梁。
她试了三次,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儿,咫尺间就是生与死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