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我去了玲珑堂。没了主人的存在,它似乎开始衰老一样,变的老旧腐朽,我粘掉门上的蜘蛛网,擦了擦上面的积灰。
第二天回到办公室时,李斐然居然真的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他裹着毯子,睡容很乖巧,比他醒着的模样好多了。
我径直走向窗帘边,拉开窗户,日上三竿的太阳直直的落在他脸上,他一下子就醒来,睁着一双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抱歉打扰你的美梦。只是我们的疗程要开始了。”
我笑着解释了一句。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份检测题丢给他:“把这些题都答了。”
他粗略的翻了几页都没翻完后,“这么多?!”
“辛苦李公子了。”
他一把丢开检测题:“我不做!”
我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厚的像一个本子的检测题,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可以啊。”
他一双哀怨的眼睛一下子放光。
“那也就意味着疗程无法开始,这就算...算李公子自己放弃了。”
他一下子就知道了我的想法,一把扯回我手里的“本子”:“安雀儿,你厉害。”
我才满意的转身去忙正事。
“安雀儿。”
他又突然喊我,“干嘛?”
他伸出手哀怨看着我:“笔。”
我保持微笑的把笔给他递上,看着他低头奋笔疾书的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耗费我一晚上出的一本子题目足够这位少爷安静好一会的了。
我同南康熙查房时,陈凉找到我说李斐然有要紧事找我。我马不停蹄的赶紧回到办公室时,就看到那位公子哥十分悠闲的坐在我办公桌前的转椅上。
“李斐然,出什么事了?”
看到我着急的样子,他一下笑的毫不掩饰,露着大白牙说:“我答完了。”
我算是要被他气死了。缓着心情,打开他答的测题看了些,前面的他答的还算合理,但越到后面他答的越发离谱。
比如一道心理测试的选择题,他不选择而是自己再答出一个自己认为合理但十分离谱的“E”选项,题目的最下方还用红笔写了“E”的内容和大大的选择“E”。
我看了几眼就合上说:“你根本就没有认真答题。”
李斐然抱胸抬了抬眉毛说:“安医生你自己看看第398和第455道题。”
他也不直接告诉我,就等着我一页页翻下去,就这样我就翻了好久才看到了两道高数题。
“安医生,这两道高数也算心理测试之一吗?”
到了后半夜我实在是脑子转不动,就傻傻的不知道把当年印象深刻的题目机械的填了上去。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扯平了。”
我放下本子:“好。”
李斐然一下子蹦起来,“那我答完了是不是能得到奖励?”
对于他的得寸进尺,我并没有想要满足他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说好的扯平,要奖励就不平衡了。”
他一下子就好像泄气的皮球一样,高高竖起的狼耳朵耷拉下去一样,闷闷着声音还带着哭腔着说:“我从来都没有去过海边,他们总是没有时间....”
我伸出手制止:“好,别说了。”
车子驶上海边公路上时,他趴在窗户边,两眼放光的看着车窗外海景,那一副向往的样子,似乎真的没去过海边。
“雀雀!开窗!”
运作起有些嘈杂的车内我都怀疑我听错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李斐然一脸茫然又理所应当看着我,又说了一遍:“安雀儿开窗啊。”
我按下车窗键,咸腥的海风涌了进来。李斐然把头伸出去,迎着风大喊。
我回头看了眼,提醒:“小心。”
他答了声:“没事的。”
还没等车子停稳,李斐然拉开车门就冲了下去,我锁好车子,靠着车边。
此刻的夕阳西下,昏黄的光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
李斐然脱掉身上的衣服,像一条鱼一样直接跃入海里。
玩了有好一会,他穿好衣服朝我走来。
“你不下去玩会?”
我只摇了摇头拒绝。
我打开门车从后座拿出一条干毛巾递给他,他接过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你不是第一次来海边吧?”
远处的夕阳沿着海迹线降落下只剩一半圆,我望着那快要结束的夕阳。
“对。”李斐然没有否认。
直到夕阳完全消失:“走吧,你也玩开心了。”
车子内,李斐然身上还湿漉漉的,我从后视镜看到他擦干的头发丝还往下滴水,调高了些车内的温度。
车子行驶在返程的公路上,车内安静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死的那天,我哭的很厉害。”
后座,李斐然的声音响起。落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的颤了下。
后视镜内,李斐然低着头,声音里流露出淡淡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