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加班。”柯宴不太想搭理他，拿了个一次性杯子接水。

财务部还没准备好盘点清单，会议室里助理们都在补眠，顾泽桉还不打算回去，见他冷冰冰的，就觉得好笑，不由得嘴角翘了起来。

柯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猛地转过头来，“你笑什么呢？”

“我没笑啊。”顾泽桉敛起笑，可眼睛却很亮，灯光映在他眼里，璀璨成星。

柯宴光顾着看他，水从杯子里溢出来，溅满了手背，得亏是冷水，他连忙把杯子抽回来，甩了甩手，转头就见顾泽桉递了纸巾过来。

他扭头看着那只手，突然又想起从前，男生很少会随身带纸巾，可顾泽桉就会带，那时候周末开放日，他跟家里人去学校探望柯盛凡，偶尔会在食堂里遇到顾泽桉，也许顾泽桉不记得了，其实那会儿他们一起吃过饭，那天他小叔生日，那时候爷爷奶奶还没过世，全家跑去给柯盛凡过生日。

顾泽桉又是一个人，默默在窗口打饭，柯盛凡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饭，也就是那一天，顾泽桉请他喝了可乐。

柯宴接过了纸巾，脱口而出问：“你真不记得我了？”

顾泽桉眯起眼，一副熟稔的模样，“记得，你是柯盛凡侄子嘛。”

“你记得个屁！装！”柯宴气炸了。

柯盛凡着急忙慌从外面进来，“泽桉，我找你呢。”他转头把门锁了。

“怎么了？”顾泽桉问。

柯盛凡确定门锁上了，才说：“你待会儿盘点，BZxxx33那颗料能不能不盘？”

顾泽桉把杯子放下，“那颗料我肯定得盘，不仅要盘，还得全盘，什么情况？”

柯盛凡拍了一下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就你前几天说的那事，查清楚了，仓库里有几个人偷了公司的原材料出去卖，差不多得有一百万，现在实物和账面对不上，产成品可能也有点问题。”柯盛凡爆了两声粗口，瞥一眼顾泽桉，收了收怒气说，“这事大概率和周柏明有关，一时半会处理不完。”周柏明是他们其中一个股东。

顾泽桉淡然地说：“先做盘空吧，把你的增值税转出来。”

柯盛凡惊骇道：“......我被人偷家了，你还要我补税？”

顾泽桉抱着手臂岿然不动。

“这还不是钱的事儿，我明年要拿审计报告去申报几个项目，你给我披露个管理不善，我走出去丢人不？”柯盛凡掏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缕缕烟圈。

他心情不好就爱抽烟，而且是一根接一根连着抽，柯宴都麻木了。

顾泽桉眉头一皱，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行了，别抽了，你这么又熬夜又抽烟的，太伤身体了，听我的。”

柯宴看着顾泽桉搭在他小叔肩膀上那只手，瞪出了两只铜铃眼。

柯盛凡气不过周柏明在背后捣鬼，夹着烟的手在发抖，“泽桉，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得过来帮我！”

顾泽桉哭笑不得：“行了，别趁火打劫，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盘点，你这事回头再说。”他最后拍拍柯盛凡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柯盛凡狗腿一样跟了上去。

柯宴捏烂了手里的纸杯，水撒了一手，也泡烂了顾泽桉给他的那张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