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歪头将耳朵贴近鼻尖,听听呼吸:没有堵塞。
赫克托这下安心了。
他轻盈地翻回驾驶座,在系安全带前,再看一眼好朋友沉静的睡颜——怎么回事,从脖子到耳朵尖都红透了!
大惊之下,赫克托顾不得许多。伸手直接抚开零落散下的白发,他匆忙用手背贴住额头——但是隔着布料温度失真,于是挪到脸颊上贴一贴,又在颈侧停一停。
还好,不是发烧,只是热乎乎的……
赫克托长舒一口气。
是因为太累了吗?
这样想着,他脱下外套,盖在五条悟身上。
狭小的空间中,一片静谧。
守着身边清浅悠长的呼吸声,赫克托心满意足,轻轻咕噜起来。
可是一个人咕噜噜了一会,又觉得有些遗憾。好像缺了点什么,那会是亲昵的、温暖的,能让人融化的……
是什么呢?
循着本能,赫克托茫然地朝那纯洁无辜的睡颜伸出手……手指掠过衣领,拂过酡红的双颊,将夹在耳朵上的发丝轻轻挑出后,终于伸向神秘的黑色眼罩——
然后在上面贴了一对塑料眼珠子。
蓝色眼珠,白色底色,带有塑料外壳,眼珠可以自由滚动的那种。
早就想这么做了!
赫克托对着蓝白分明瞪着自己的塑料大眼,嘿嘿一乐。
叫你不许我看眼睛?
五条悟:…………
沉沉睡着的人突然咂咂嘴,双手掐紧了尾巴。
[嘶……]赫克托吃痛。但看看身边人安然舒适的睡姿,他没有将尾巴抽出来。
[做护理果然是有用的……喜欢到睡觉都不撒手呢。]
赫克托美滋滋地想。
然后他发动车子,尽量保持平稳的行进。路况很好,车内几乎感觉不到晃动,只有阳光和树影交替从睡着的人脸上晃过。
赫克托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伸手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
睡着的人:……
虽然这对六眼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掐着尾巴的手指还是不自觉松懈了力道。
快到高专的时候,五条悟悠悠转醒。不知为何,他只是揣着尾巴躺着,神色复杂地朝着赫克托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直到赫克托将车停好,五条悟才缓缓起身。
“呐,赫克托酱,”白毛表情古怪的说:“我这次出差,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怎么说?”赫克托拾起滑落在五条悟腿上的外套穿上,一本正经地同塑料眼珠对视。
“那个人有一样很喜欢的东西,他非常非常想要拥有。”蓝色眼珠在塑料外壳里晃动着,慢慢叙说:“那样东西就在他眼前,无人看守,也不会有人事后追责,可他自己就是不去拿。”
五条悟摸着滑溜溜的尾巴:“赫克托酱觉得,这会是什么原因呢?”
“问我吗?”认真倾听的人一怔,摆动尾巴斟酌起来:“我的想法不能代表那个人,以下只是我个人的观点。”
“大概他认为自己没资格拥有吧。”稍加思索,赫克托不太确定地评价道。
“这样么……”蓝色塑料大眼睛,陷入沉思。
“你现在还困吗?”
赫克托没追究这个问题,他更关注现实中当下可做的事情:“吃不吃抹茶芭菲?”
“吃!”塑料眼珠速答。
“那去我房里吧。”赫克托拉开车门补充道:“料已经备好——?!”
五条悟张开双臂,用力扑向赫克托毫无防备的后背——他撞在赫克托身上,两人一起飞出车外,翻滚着倒在路边草地上!
“敌袭吗?!”赫克托警觉地试图撑起身,但背上那家伙将他的双手紧紧圈在腰间,腿也锁在一起。一时间,赫克托只能像毛毛虫一样,带着背上的负重努力做无手的伏地挺身。
毛毛虫挣扎弹跳:“什么情况、啊啊啊嗷???”
背上的负重向一侧偏斜,捆着赫克托咕噜噜滚动起来!天旋地转间,两人飞越石板路、撞开灌木丛,一路疾驰,势不可挡地砸进溪水里。所幸五条悟展开了无下限,他们在水面上弹跳几下,就横穿了小溪,重重拍在对岸的树丛中。
“怎么、呕,这是怎么了……”赫克托摇摇晃晃爬出低矮茂密的,回头想寻找五条悟的位置。可惜没过三秒,到底敌不过身体本能,面朝下啪唧倒地。
“糟糕。”
树叶沙沙作响,五条悟也从绿色屏障中拱了出来。他翻过赫克托,推推肩膀:“醒醒,还活着吗?”
“……”
浅棕色身躯纹丝不动,只有黑橘相间的尾巴摇摇晃晃竖起,醉酒一样打着圈,摔在五条悟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