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嘉尽量找着话题，将顾思源带到了风景园。
顾思源一路上想发表意见很多次了，走到风景园较深处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有什么事？”
胡嘉一怔，迅速向旁瞥了一眼说：“想让你当我男朋友。”
顾思源：“我有对象了。 ”
胡嘉微笑道：“不考虑换一个？”
顾思源按下马上转身离开的想法：“不考虑。”
胡嘉瞬间嘴角下移：“啊。”
一个男声在后面揶揄地笑，顾思源一惊向后看去，呼吸和心跳都跟着视觉所感一滞。
蔡建呈笑完后，道：“哟，这不我小学同学吗？”
顾思源倒吸一口冷气，胸腔一下子闷得很，那些他无数次想杀死的记忆不断向他袭来，像摆渡人正面迎着汹涌的海水，阴暗与潮湿铺天盖地。
他不自觉攥了拳，向后撤了几步。
胡嘉带着脂粉的味道从他身边掠过：“你们真认识啊？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蔡建呈身后还跟五六个吊儿郎当的男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围上来的，个个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向前挪步。
蔡建呈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又吐出：“小时候那点事，你不会还惦记着吧？”
顾思源感觉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他动用一切神经压下涌上喉咙的恶心，却也因此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像声音都腐蚀在了逆行的胃酸里。
胡嘉有些茫然地拉拉蔡建呈：“什么意思？你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是蔡建呈跟她说之前跟顾思源有误会，想道个歉做朋友，她才把人喊来的。现在看他这架势，也不像要道歉的……
蔡建呈熄灭烟头随手扔在地上，拍开她的手道：“多带点人就多交点朋友嘛。咱们哥几个小时候关系多好啊，现在又在同一个学校了，这不就是缘分吗？对吧？顾、思、源。”
他一字一顿地将他的名字吐出来，带着刺鼻的烟味。
顾思源咬着牙，好像他只有这个地方能发力了，四肢都有些飘忽无力，如同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蔡建呈把胡嘉往后摁了摁：“这儿没你事了，最近高三压力大，让我们好好叙叙旧。”
胡嘉张嘴想问点什么，但蔡建呈手上的力道太重把她硌得疼，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堆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威压，致使她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现场。
蔡建呈看着眼前熟悉的脸，明明面上是冷的，那份紧张与恐惧却无法掩饰，令他觉得有趣。
“呵，怎么不说话，跟小时候一样装哑巴吗？”
顾思源嘴唇颤了颤，刚要开口就感到心脏处一阵绞痛，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疼，胃里面的东西仿佛要争先恐后地涌出。
蔡建呈逼近，其他几个男生也戏谑着上前：“背的什么啊？”
“哎呀不会是妈妈送的吧？”
“原来哑巴有妈啊哈哈。”
顾思源紧闭着嘴后退，但后面是墙，他没有退路。
“去哪儿啊？”
“老朋友了，说几句话怎么了？”
他抬眼环视周边，希望能有一个，至少一个摄像头闯入自己的眼帘，但闯入的只有几个男生令人作呕的嘴脸。
呵。
对啊。
这里是那家伙翻墙旷课的地方，他怎么会挑有监控的地呢？
洛轩逸……
顾思源想把手机摸出来，哪怕只能打通个电话也好，但其中一个胖墩拉扯他的书包带打断了他的动作：“别这么小气，让咱呈哥看看背的什么！”
他们当中只有胖墩是小学就跟着呈哥混的，其他人基本都是初中时打架上网混到一块儿的。不过，认蔡建呈为他们主心骨后呈哥说要对付谁就对付谁。
顾思源抬臂把书包拽回来，另一边戴着黑耳钉的男生见状抓住他的肩往自己这处一带摁在墙上，人便失去平衡吃痛地失力，书包也滑落在地。
胖墩不爽地踢了踢地上的书包：“他妈的。”
顾思源屈着腿站不稳当想起身却被摁着，再这么下去又得蹲坐下去，被他们居高低下地凝视着，然后怎么站也站不起来。
他原本就有一种四肢乏力的感觉，此时后脑勺和一块脖颈都贴着粗糙且冰冷的石墙面，更是要逼他懈力。
他低眼看见自己包上那个原本可爱白净的小猫挂件此时却脏污一片。
“……”
胖墩:“哎哟，还挂了这么个小玩意儿，挺适合你啊哑巴。”
蔡建呈心情不错，低头嗤笑一声。他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顾思源沉着脸，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够了。”
他的话音淹在他们的笑声里，胖墩没听清:“什么？”
顾思源抬手砸向摁着自己的手臂，耳钉男笑容还没收回来就吃了痛，下意识缩了手。他抱着这奶茶不能再要的想法拎着袋子带就朝旁边胖墩的脸上甩了过去。
胖墩:“我操！”
趁着胖墩捂着脸欠身的功夫，他捞起书包从自己打开的空隙中窜出。
胖墩旁边的高个子男生伸手抓住他的书包又把人拽回来:“当老子瞎是吗？”
蔡建呈看他被甩回来在他们中间踉跄了几步，说:“想去哪儿啊？啊？”
“……”
——
顾明汐脑袋蜷在臂弯里，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地听前桌两个女生聊着八卦。
“……诶你看，胡椒回来了。”一个女生怼了怼她同桌。
顾明汐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胡嘉没怎么搭理跟她打招呼的小团体成员，愣愣地坐到自己座位上。
“我不理解，她是怎么做到每天早上起来化妆的呀？”另一个女生小声道。
“我也不理解。你知道吗？最近这几天她一直往高三教学楼跑，是不是谈了啊？”
“啊？我只知道老有高年级的男的来找她。你看到过她那个表情吗？一边笑得贼大声一边还往教室里看，好像生怕我们看不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