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大脑鲜有地出现了技术性卡顿,吴执说过的话,像蹦豆一样磕磕巴巴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我假期要去打工了,明天第一天。”
“我……年轻的时候在饭店干过一阵子。”
“之前惹到了一个朋友,正好他家里有点事,我就寻思过去帮帮忙,希望能拯救一下我们岌岌可危的友谊。”
“……”
老奸巨猾,千层套路,心眼子玩家。
楚淮再一次觉得自己跟吴执根本不是一个Level的,这家伙实在是太会了。
他走到吴执斜后,“你说的打工就是来这儿?”
排风哄哄作鸣,可吴执好听力,他狡黠一笑,关掉了排风,“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我预计你还得两天才能发现呢。”
吴执只侧头跟楚淮说了话,身体却没转过来,手拿炒勺扒拉开灶前的水龙头,用马勺接水往锅里舀,动作流畅而专业。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楚淮的下一句,吴执一转头,楚淮早没影了。
楚淮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大厅。
“无臂大侠”二叔正在给录视频的人介绍菜。
楚淮给二叔带到一旁,“二叔,那厨师怎么回事?”
“你说小吴啊?”
“对。”
“他不是你朋友吗?”二叔说。
楚淮一时语塞,“对,我知道,我问他怎么来这炒菜了。”
“前段时间没厨师,我不是让你帮我发招聘信息吗,有一天他就过来了,问还招不招厨师。我当时看他就有点面熟,但没想起来哪儿见过,我说招啊,他就说他来应聘。我看他文质彬彬、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这行的人,正犹豫呢,结果,他直接到厨房炒了几个菜,我跟你二婶一尝,那味道真是没得说,看那架势也不像是新手,肯定在饭店干过。我跟你二婶当时激动坏了,寻思这是什么运气啊,招到这么精神的一小伙子。结果谈的时候,他说他最多只能干六十天,如果招到了长期工,可以随时换走他,而且,他说他学传媒的,可以帮忙宣传咱们饭店。没理由拒绝啊,是不是?”
楚淮长舒了一口气,论这事儿的诡异程度,是吴执能干出来的。
二叔看着楚淮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啊,后来我问他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说是你朋友,我才想起来有一天你带他来过,他让我先别告诉你,等你自己发现了再说,这我才没跟你说的。”
“二叔,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楚淮一脸无语。
“今天刚上岗,我也没问啊。”二叔看着楚淮警惕的神情,小声问道:“不能是别的店派过来的商业间谍吧?”
楚淮摆了摆手,“您这破店儿不至于。”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二叔不乐意了。
楚淮语重心长道:“二叔,他是大学老师,风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研室主任。”
二叔瞬间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胳膊平衡不好,还是怎么回事,先是战术后仰,后又躬身上前,“犯啥事了?”
“……”楚淮实在无语,“二叔,您把那离谱的想法收一收,他什么事儿也没犯,他就是……”楚淮也说不出来为什么,“算了,我问他去吧。”
楚淮回到后厨,新上任的厨师长已经跟卢铭唠起来了。
而且,这回楚淮终于看到了吴执的正面,顿觉眼前一黑。
吴执带了个软趴趴的厨师帽,身上还套了个深蓝色的长袖围裙,围裙上面都是油点不说,最要命的是胸前写着四个大字:大桥鸡精。
楚淮时常好奇吴执怎么能一点儿包袱都没有呢。
“吴执,你跟我出来一下。”楚淮说。
出了饭馆,右边是一片小空地,也是死胡同,站在这可以俯瞰不远处,地势低的那些房子,视野很好。
楚淮走前面,吴执溜溜达达跟在后面。
“吴执,你别闹了,我没生气,不用你这样。”楚淮看着下面的那些小房子说道。
“什么?”吴执问。
“我说你别闹了,我没生气,不用你这样。”楚淮又说一遍。
吴执扯掉厨师帽,呼噜呼噜头发,把头探到楚淮旁边,“没听清。”
“你别扯,你听清……”楚淮一转头,愣住了。
卡了半天,楚淮怒目圆睁地问吴执:“你头发呢?”
吴执的头发本来都半长了,不说话的时候,可以伪装成一个忧郁的艺术家,扎起来也不错。
可现在呢,寸头,楚淮都形容不出来别的,就是寸头,还是最短的那种,跟要去军训一样。
虽说吴执那个脸,什么发型都能驾驭得了,但是乍然看到寸头,还是让楚淮难以接受。
“剃了呗,在饭店干活整那么长头发干嘛,焗油啊?”吴执一脸地不以为意。
“是不是剪坏了,才剃的?”楚淮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啊,特意找我御用Tony剃的。”吴执把脸伸过来,抬起下巴,“看看,怎么样,今早剃的,还给我刮了脸,干净不?”
吴执白净的脸上布了一层微汗,细微的汗毛和隐藏在毛孔里的小胡茬都能看见。
太近了,楚淮咽了下口水。
楚淮清了清嗓子,扶正吴执,“忙活一学期,好不容易放假,去哪儿玩玩吧,吴执,别在这儿烟熏火燎的。”
吴执扬起嘴角,笑得灿烂,“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