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真是气得不行,在心里骂了吴执一遍又一遍,连带着鲁院长也吃了锅烙。
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事儿挑战蒙柏青干嘛?
有病。
来之前看吴执对蒙柏青挺感兴趣,还以为吴执有什么好想法,没想到……
居然还能被人撵了出来,跟着吴执真是能不断刷新下线。
正想着,车玻璃上落下了星星点点。
下雨了。
正午才过,天空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铅灰色,仿佛被一块厚重的幕布所遮盖。
犹豫了不过两秒,楚淮就调转了车头。
是自己没让吴执开车的,就算生气也得给吴执扔到市区,这荒郊野岭,留吴执在这淋雨实在不像话。
楚淮又回到了蒙家大宅,一路都未见吴执的影子。
旁边也没有什么岔路,就是荒山,也没见别的车。
楚淮掏出手机,拨打吴执的电话,没人接。
雨虽下得不大,但站在外面一小会儿,楚淮的整个衣服就潮湿一片。
正犹豫着,忽然,远处驶来了一辆摩托车,楚淮伸手拦住了他。
“你好,大哥,请问一下,你看没看见一个男生,跟我个子差不多高,一身西服,皮肤很白,头发卷卷的?”楚淮问。
“有啊,刚我还喊他呢,说跛子山危险,有泥石流。他说他熟,没事儿。”摩托大哥说。
“跛子山?”楚淮一头雾水,“跛子山在哪儿?”
摩托大哥指指旁边的大山,“这就是跛子山啊。”
来之前,楚淮还真查了一下,蒙家大宅坐落云琅山脚下,楚淮开口问道:“这不是云琅山吗?”
“对,一样的,我们老人都管这叫跛子山。”
谢过大哥后,楚淮把车往前开了开,按着大哥的指示,上山找吴执。
走了没多远,楚淮他真看见吴执了。
步伐很快,轻车熟路,跟这荒山的坐地猴一样。
楚淮一个常年健身的人,愣是追不上吴执。
没一会儿,吴执就又消失不见了。
牛毛似得小雨早已经给楚淮浸湿,再加上出汗,衣服里面外面都湿了,楚淮难受不已。
楚淮停下脚步,不找了,那么大的人,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整个山谷都回荡着楚淮的叫喊声,吴执不可能听不见。
楚淮喘了会儿粗气,准备下山,满耳都是风声,随之而来就是牛毛雨变成了小水滴。
还没等楚淮反应,小水滴又成了大豆粒,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楚淮左右张望,赶紧跑到一棵最大最浓密的树下面躲着。
刚开始还好,逐渐,雨水顺着树叶的缝隙滑了下来。
楚淮脱下西服外套,盖在头上,刚开始还不错,树下的雨水滑落得还算温柔。
可逐渐地,冷风夹杂着雨水开始狂暴。
楚淮浑身都湿透了,看看鞋上和裤腿上崩的都是泥,他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咸吃萝卜淡操心。
吴执就是个瘟神,以后有多远躲多远。
倏地,山谷中传来一声悠扬的口哨声,楚淮眼都没抬。
树下的雨越来越大,楚淮都想着是不是站在树外能更好一些。
“楚——淮——”
楚淮猛地睁开眼睛,有人喊自己。
是吴执。
雨水磅礴,视线一片白茫,雨声混杂着树叶噼里啪啦声,楚淮一时没能分辨出声音的方向。
正找着,身后忽然探出一个冰凉的手掌,搭住了楚淮的手腕。
“跟——我——走——”吴执浑身湿透,对楚淮说道。
吴执应该是挺大声,但是楚淮根本听不清,传进他耳朵里的声音极小,他只能看着吴执张张合合的嘴唇猜测。
楚淮点点头,跟在吴执后面。
吴执没穿西服外套,衬衫正湿淋淋地贴在他的肌肤上,头发也被浇得乱七八遭的。
山路湿滑,楚淮跟着吴执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
吴执停在一处山壁前面,跟楚淮说:“我踩哪儿,你踩哪儿啊。”
要不是吴执眼神认真,楚淮真的怀疑他在开玩笑。
大雨天攀岩?
吴执动作很快,楚淮稍一愣神,他已经爬上去好几步。
楚淮只能尽量跟着,好在上肢力量好,爬了没几下,就看到吴执从上面伸出来的手。
握住吴执的手,楚淮借力,上了一座高台。
看到眼前的场景,楚淮心中立刻浮现了《桃花源记》。
太奇幻了。
面前是一处山洞。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楚淮背诵着课文,观察着这处山洞,水滴形,细细窄窄的,不知道有多深,里面太黑看不清。
洞中弥漫着一种雨水混杂着泥土的味道,但比外面暖和许多。
吴执甩甩头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了眼楚淮。
平日里精致满分的楚处长,此时衣服湿漉漉的正往下滴着水,头发成绺趴在脑袋上。
破碎,狼狈又好笑。
“楚处长,里面暖和。”吴执招呼道。
洞里还有回声,楚淮往吴执的方向看,什么也看不见。
“这儿,你听着我声过来就行,放心走,平的。”吴执带着回声说。
楚淮摸索着走过去。
“停,就这,再走就给我踢飞了。”吴执说,“坐吧,家徒四壁,也没啥招待你的。”
楚淮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眼睛适应了一点,借着洞口微弱的光亮依稀可以看清吴执的轮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