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说什么,她茫然地想,我吗?是在说我吗?
我是精神病吗?我是阁楼上的疯女人吗?我是活该被关在精神病院被电击的社会垃圾吗?
我……疯了吗?那些是我的想象吗?
可那些记忆如此清晰,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被确证过精神类疾病。
她怎么能如此信口雌黄?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荒谬与愤怒同时燃起,然而,深重的怀疑与恐惧又像针一样将她钉在座位上,她无法起身,无法张口辩解,无法去质问。
老师……对她的真实看法究竟是什么呢?之前对她表达的关切、心疼、爱护,是否只是职业需要做出的伪装?
真的是因为即将分班,所以才不好帮她换宿舍吗?真的不是……只是敷衍应付她吗。
夏暗歌的大伯当年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帝大,后来读至博后,又成为了大学教授。
夏暗歌的舅舅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S级大学,现在在海城担任杂志主编。
在不太发达的小城,夏家人的成材率一贯令人侧目,但同时,夏暗歌的奶奶、姑姑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如果不是老师给龙沫沫看了档案,她又怎么会知道?
她现在去质问,会得到什么?
如果老师之前只是出于师德和她委以虚蛇,那么她将这个泡沫拆穿,得到的不会是愧疚而心虚,只会是不耐烦和无奈。
那么将她的家族隐私告知龙沫沫,任由龙沫沫到处宣扬“夏暗歌是个精神病,老师认证过的”,就有师德了吗?
可此刻她又能怎么办?和龙沫沫据理力争,让这个虽为污蔑,但在对她心怀恶意的人眼中和是真的区别也不大的谣言越传越广?和还愿意表面安慰她的老师撕破脸?
巨大的无力、愤怒、恐慌让她感觉小腹沉坠地疼,全身都在一点点失去温度与力气。
几年后校园霸凌题材大热,她常看到有评论质疑:“主角为什么不求助于老师、学校、家长?”
但夏暗歌境况的恶化,恰恰是因为这次求助于老师。
在光高的学生眼中,她“坏了规矩”。
所以后来在放学时间,龙沫沫带着她的小姐妹拦住夏暗歌,气势汹汹地要把她拖进厕所“给个教训”时,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视而不见了。
“你还好意思顶嘴?”
“再给我装白莲花试试呢。”
“你们别说,她这张脸长得真不赖……”
“我X,她不会初中生过孩子吧?我妈都没她大!”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等会儿多拍点照片吧,能卖不少钱呢……”
“这次要卖便宜点,这样才会有更多人看……”
“她这种不值钱的贱.货,也不值什么价吧……”
“听说打胎也会长诶……夏暗歌,你自己说,你到底跟多少男的睡过,才长出这么大的X啊?”
十三岁的孩子被女生们堵在墙角,强烈的危机感下,她终于摒弃了愚蠢的自证,全部精力都用于观察敌方实力、站位、缺口,以及战场环境。
哪里适合作为第一个突破的薄弱点,哪里容易成死局,哪里方便逃跑,怎么打伤害最大化又不至于致残……
哪条路适合逃跑,怎么走位最适合打出伤害,有哪些可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