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可努力了。”
他倒是没否认,还慢悠悠地补充了句:“这不是为了和小林老师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吗?”
他这么坦诚,林柚有些哑口无言。
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岔开话题道:“你怎么做得那么快,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
许之洋挑挑眉:“天才选手就是这样的,兵贵神速。”
他又补充道:“而且多亏了小林老师给我补课。”
林柚又蒙了,她什么时候给他补过课?最近要么在上学,要么在医院,两人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学习的时间都很少。
许之洋拿出刚刚演算的草稿本,“就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啊,这题型和你上次给我在公交车上讲的一模一样,代入个公式就出结果了。”
他接着说道:“多亏换了套卷子,原来那套卷子的物理大题我还没思路呢。”
林柚接过草稿本看了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倒给她平添了几分郁闷,演算公式还真和她上次做的那道题题型一致,早知道她就不直接跳过了。
不过还好。
她抬眼望着许之洋浅浅笑了一下。
——还好他做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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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结束后,林柚照例坐上那趟从南区转到北区的公交车,准备去往医院。
最近课业繁重,自上次之后,她有段时间没去过了。
可到了医院,马晓嘉的床位是空的。
东西也都清走了。
只剩她上次拿过来,插在花瓶里的花还没收走。
只是时间太久,花已经败了,片片枯黄的花瓣散落在桌上,显得毫无生命力。
林柚把败掉的花瓣用手推进垃圾桶里,问旁边病床的病人:“你好,你知道原来住这个病床的女孩去哪里了吗?”
那病人的家属摇摇头:“我们刚入院,不知道。”
林柚收拾的手一顿。
难不成马启强真的不堪其扰,办理转院了?
但晓嘉刚做了二次手术,情况尚且不稳定,应该不会这么快转院吧。
林柚的心中突然多出些不好的猜想。
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刚好碰到护士来医院查房,给其他病人更换留置针。
林柚着急忙慌地握住护士的手:“护士姐姐,那个前天在这里的女孩子呢?她是不是转院了。”
“哎呀,我要输液,你别拉我。”护士把手扯开,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说的是前天的那个小姑娘?你是她什么人啊。”
“对,她叫马晓嘉,16岁,我和她是…是好朋友,特别好的朋友!”林柚满脸诚恳,“姐姐,你就告诉我她在哪吧,拜托你了。”
那个护士的表情多了几分不忍,”她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扶上林柚的肩,“小妹妹,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节哀。”
林柚激动地握住护士的手,尽量平复语气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护士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地址,“小妹妹,她前天凌晨去世的。你去这里,说不定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旁边病床上的老人闻言吓得不轻,一旁的阿姨拍了拍她的背:“妈,你别怕,人家小姑娘都没怕,你也别怕……”
“……”
林柚感觉像一盆冰水自头顶浇过,从头凉到了脚。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许之洋照旧在门口找了个长凳坐着,一边刷题一边等她,见他出来,许之洋合上题本。
“今天怎么这么快?那个姓马的又赶你走?”
林柚摇摇头,把纸条递给他。
许之洋好奇地接过来展开,映入眼帘的是萱林殡仪馆的地址。
他愣住了。
过了一会,他合上纸条,沉默了半晌,轻声道:“我陪你过去。”
两人打了辆车,目的地离市区很远,一路上的风景越来越荒凉。
到最后,四周已经没有什么建筑。
那出租车司机用手比了个二,“两百块。”
这司机报的价其实是远超市场价的,不过一般人不愿意跑这地方,这里离市区偏远,回头客也少。
许之洋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来五百递给他。“师傅,您在这等我们一会,一会再带我们回去。”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这里又没有公交,许之洋怕等下回不去市里。
司机把烟叼在嘴里,数了数手里的钱,笑眯眯道:“也行。”
这么多钱,够他跑一个晚上的,够本!
许之洋怕林柚撞到头,拉开车门,小心地把手放在车门上方,扶她下来。
林柚笑了笑:“我没事。”
接着,她鼻头一酸,“我就是感觉心里有点难受,我很怕线索到这里就断了…而且晓嘉她还那么年轻…”
马晓嘉是她搬家后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候工厂里的事情很忙,马晓嘉又是单亲,就被委托给她家里照顾。
细数起来,二人共同的回忆也很多。
一起嬉戏打闹的日子历历在目,可现在这些都如泡影一般消散。
一个前些日子还在眼前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天空中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一颗心坠坠的。她在雨中,脚步沉沉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