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什么意思?作恶太多?
林柚的心里多了些不好的猜想,眼皮跳动的越来越快,她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问了句:“马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柚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卑鄙,好像她前面的所有铺垫,所有共情,都是为了问出这句话。
但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
咔嚓。
手术室的灯灭了,晓嘉被推了出来。
还没等到她想要的那个答案,马启强就激动地起身,一声声地喊着“晓嘉”。
马晓嘉有气无力地抬抬眼皮,轻声道:“爸,我没事…柚子姐姐,你怎么在这…”
旁边的医生推着担架回病房:“病人不宜情绪激动,需要静养。”
马启强连连应道好。
随后,他对林柚的态度又恢复成之前的冷漠状态。
十句话里可能才回应一句话,对她比对陌生人还要不耐烦。
林柚有些挫败地走出医院。
折腾了一晚上,现在万籁俱寂,医院外很安静,只能听见声声虫鸣。
许之洋正倚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一本复习资料,用手垫着书在写题。
见到林柚出来,他忙把习题收进书包里,问道:“今天情况怎么样?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林柚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不能说是毫无进展,但总体而言,还是没有多大收获的。
许之洋将手机屏按亮。
接着,他神情一顿,忙道:“快走,马上赶不上末班车了。”
他拉起林柚的手,大步流星地向前飞驰。
此刻已是深夜,万籁俱寂。
耳边只有脚步沙沙地踏在地面的声音。
芒种时节,温柔的风从四周拂过,林柚跟着他,一步步地向前跑去。
刚刚还难过的情绪好像就这么消解了。
她的眼神随着许之洋被风吹起的校服衣角而移动。
她想,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风。
跑到公交站前,许之洋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林柚大口地喘着气,“有点累…”
许之洋侧过头关心着她:“没事吧?”
“没事,刚好能赶上车。”
最后一趟末班车正好进站,许之洋扶着她上车,滴的刷了两下学生卡。
末班车上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乘客,两人在最后一排坐下。
刚刚运动完的热气还没散尽,林柚缓缓地呼着气,把车窗打开,外面温热的风吹进来,勉强能消解一些热意。
许之洋从包里拿出刚刚没解完的物理题,林柚凑上前来:“小许同学这么刻苦?”
许之洋笑笑,把题推到她的面前:“小林老师,指导指导?”
林柚接过题,认真地阅读了几遍,随后写出几个公式,递给许之洋:“这题好像是有点超纲,你试着把这几个公式联系起来做做看。”
许之洋接过习题,就着她的思路往下写,笔沙沙地在书本上划过。
一刻钟后,许之洋终于停笔。
他把习题翻到解析的那一面,眼神逡巡着对应的答案。
得到和自己演算出的别无二致的结果后,他握拳喊了声耶。
随后,他像献宝似的,把演算过程递到林柚面前。
接着,他感觉自己肩膀一沉。
呼吸突然停滞。
许之洋合起书本放在身侧。
他小心翼翼地侧过头,观察着林柚的睡颜。
她睡觉时很安静,睫毛微微颤动着,微抿着唇,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眼底一片乌青,似乎是这些天都没休息好。
外面的风把她的发丝轻轻吹起,她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应该是在医院沾染上的。
好像自他们重逢以来,她就总在和医院打交道。
许之洋不敢乱动,坐得端正又笔直,他尽量放松自己的右肩那侧,想让她能睡得舒服一点。
随即,她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什么,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许之洋大气也不敢喘,用余光观察着她。
接着,她动了动,试图调整一个更舒服的睡姿,调整完后,她似乎甚为满意,还用脸蹭了蹭许之洋的肩,胳膊也扒在他身上。
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形抱枕。
心脏就这么不受控制的、以一种不可理喻的速度跳动起来。
许之洋慌乱的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后定格在车窗外,视线缓缓上移。
嗯,月亮圆圆的。
像白玉盘一样高悬在空中。
他想,今夜的月色可真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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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夏目漱石《夏目漱石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