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有点无语，他好歹也是这场绯闻中的主角之一，就那么喜欢看戏？

她随便抽了一张纸，老师接过展开：“是月字，正值十五月高悬，倒是也符合今天的节日，那接下来就开始吧，双方行令间隔不得超过三十秒，超过则视为失败。”

许云梦抬了抬下巴，示意林柚先开始。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1]”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2]”

两人从一开始语文课本上常见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3]”到选修课本都没出现过的“江上月明胡雁过，淮南木落楚山多[4]。”

一共对了整整三十多个来回，旁边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滴神啊，他们也太狠了，我感觉我加起来都没背过这么多诗。”

“柚子加油，柚子你是最棒的！”方梦然和林沐沐在那给她助威。

但显然，声音完全不及另一边的“云梦女神加油，云梦女神最棒。”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师提议道：“两位同学的水平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要不这次就算你们都晋级。”

“不了。”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战局继续。

两人的思考时间明显比之前要长一些，眼看着快能分出个胜负来。

许云梦突然蹦出一句情诗：“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5]。”

然后满脸俏皮的冲着林柚笑。

有起哄声不绝于耳，怎么，她真是要宣誓主权？

林柚思考了下，回到：“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6]”

也是句情诗，台下爆发更加热烈的议论声。

眼看着思考倒计时趋近结束，老师开始倒数起来。

许云梦摊手，明媚的笑着：“好吧好吧，想不出来了，输给你啦，柚子姐。”

方梦然和林沐沐围上来为她欢呼：“柚子，你古诗储备量也太丰富了吧。”

许之洋也向她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去安慰身旁的许云梦：“输了也没事，你们俩都很厉害了。”

然后把自己刚刚集完章去兑换，还没拆封的奖品晃了晃，递给许云梦。

林柚垂眼，看着手中刚刚领到的奖品，心情倒是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没有那么畅快，反倒有点堵着。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她很想问问许之洋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有了喜欢的人，还要和她走的那么近。

还要天天送她回家。

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要保护她。

她可不是一个喜欢悬在别人议论的风口浪尖，还能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人。

更不想，当一个别人感情中的催化剂。

---

许之洋发现，林柚好像有意在疏远他。

不仅晚上约了顺路的同学同行，平时和他说话也很冷漠和疏离。

甚至在篮球课上，他作为班级主力和隔壁班打PK的时候，全班女生都在给他们加油，而林柚倒好，一个人坐在操场旁边做题。

他很不解。

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的问方贺：“你说女生突然不理你，疏远你是因为什么？”

方贺撑着手，一脸看戏：“怎么，林柚不理你了？我早跟你说过，她们这种醉心于学习的学霸很难追的，感情的事那么复杂，哎哟，何况……”

许之洋敲了敲桌子：“别卖关子，何况什么？”

方贺把最近的传言大致讲述了一遍，还把林柚如何受攻击和议论的事情描述的楚楚可怜。

——不过他不想得罪许云梦，只说了班长传谣的那前半段。

许之洋听着，脸越来越黑。

下晚自习后，老师刚刚离开教室。班长孙雨正拿起桌上的书本，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却被许之洋气势汹汹的拦住，孙雨被吓得一愣，猛的坐下来，桌角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许之洋铁青着脸，面色紧绷。

孙雨本来就心虚，她其实只是煞有介事的说了那么两句，又添油加醋的补充了点内容，根本没想到舆论会传播的这么快。

她以为许云梦听到了，也会像当初找她麻烦一样去找林柚的麻烦，甚至林柚的情况还比她当时更过分一点，许之洋凭什么送林柚回家？

可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当下这样。

其他人在八卦时攻击林柚的话她也听到过，并没有觉得有多好受。

即使许之洋什么都没有说，孙雨还是又委屈，又害怕，肩膀微微颤抖起来，旁边要收拾东西离开的同学都等着看热闹，孙雨感觉丢人极了，肩膀颤抖着，没忍住哭了出来。

“哭了错的就能变成对的？”许之洋的语调压的很低，充满了不耐烦。

孙雨连忙止住了哭声，只留下一点呜咽。

许之洋敲了敲桌子：“给林柚道歉。”

“许之洋，”林柚出声制止，“可以了。”

她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别欺负同学。”

许之洋恼了：“喂，柚子，我这可是为你讨公道。”

林柚收拾好东西，转身出门：“谢谢，但不用了。”

许之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还是拿起书包追了上去。

备注：[1]出自唐·李白《月下独酌四首·其一》

[2]出自五代十国·李煜《相见欢》

[3]出自宋·王安石《泊船瓜洲》

[4]出自唐·刘长卿《江州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

[5]出自清·纳兰性德《临江仙·寒柳》

[6]出自唐·张九龄《赋得自君之出矣》